隐者(2 / 2)
他孤身前来没有哭,下定决心做个叛国贼时没有哭,被人当狗凌辱更没有哭。可是听到那个声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涩得想要发泄出来。
王病操着一口流利的匈奴语,跪下来道:“叩见将军。我跟随太尉前来投靠,还望将军收留。”
陈节元上前,用匈奴语道:“你是何人?”
王病:“我是太尉的学生,学生自然要跟着老师。”
崇延将王傅的表情尽收眼底,抽出脚来,转眼看王病,王病一样是个出挑的人,站在成堆的匈奴人之中,犹如一块美玉放在瓦砾堆里,还会说匈奴语。
崇延心想:王傅明显很是看重那人,既然他自己来送死,不如留他下来做人质,岂不就是握住了王傅的把柄?就算他表里不一,有这个人在就不怕他不乖乖听话!
心念及此,崇延收回了脚,连忙起身扶起王傅,边擦去他脸上的血和泪,变了张喜极而泣脸道:“我大赵能有太尉,就是离陛下指点江山又近了一步啊!”
陈节元心里咯噔一响。崇延甩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扶着王傅,路过伏在地上的王病。
一路无语。
两人走出军帐,陈节元这才让王病起身,见他头和脖颈都有干了的血迹,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下姓陈名勋,字节元,足下如何称呼?日后便跟着我罢,我也是梁人,我们可以说梁语。”
王病脸色惨白,显得脖颈和额头两抹红色格外刺眼。他朝陈节元道:“学生阮浓,非是陈公不如老师。足下既然也是梁人,该听过一句:一日为师…”眼神暗了下去,“终生为父。”
陈节元:“那倒是我自作多情瞎掺和了,你既然不愿我也不强求,你就跟着我吧。”
王病想不出理由再拒绝,只得默许。跟在陈节元身后出了军帐。
两个人影闪到军帐后面,刘华歆满头大汗,两人终于跑到无人处,屠牙这才有空问道:“王,你……你跑那么快干嘛?”
刘华歆狠喘几口气,抬头看云海奔涌,却都是乌云。
“崇延这家伙!简直疯了!”刘华歆压低声音怒道:“梁人的元帅已经投降,还不第一时间给父皇送信!私自拉拢了一个梁人给自己做手下,肯定是在搞什么阴谋!”
屠牙心里没有刘华歆那些弯弯绕绕,他只觉得崇延能打战,是个很厉害的人。只是刘华歆一直对他有偏见,崇延干点什么事他都疑神疑鬼的,便道:“崇将军远在洛阳,跟平阳离得远了,而且梁狗一向狡猾,说是投降,说不定是诈降!这会送消息去,万一汉狗反咬一口,那崇将军岂不是要欺骗大单于了。”
刘华歆仍是觉得崇延有鬼,但是屠牙说的不无道理,心想: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就不信找不到你谋反的证据!
刘华歆拍了屠牙的脑袋一巴掌,“说了多少次,要叫我刘兄,还有我们已经是一方强国,得叫我爹陛下,什么大单于啊王啊就别再叫了。”
安羲六年二月二十六,建康地震。被围困洛阳的百姓都说建康有龙气,真龙将破土出世福泽苍生。这种荒谬的话自然出自尚书令庾桥的杰作。
此时洛阳城南宣阳门处的守卫军新换了个主,伏波将军死里逃生又回到营地,打了败战还能升为大都督,于是他坐上了太尉的椅子,开始调整太尉之前的布防。把原本防守宣阳门的人抽调一半去守风平浪静的开阳门,然后日夜酗酒淫乐。
匈奴人就在城南洛水边上,修筑壁垒,屯兵于宣阳门外。
还在乖乖做俘虏的太尉当然不知道此时洛阳城里发生的事。
王傅一路被崇延扶着来到自己的军帐,赶走所有士兵,留下一名翻译。崇延坐在中间,而王傅则垂立下面。
崇延:“太尉,你觉得这战本将军要怎么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