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2 / 2）
张小舟向来都能将思考与行动的时机分清楚。
伸手推开房门，张小舟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先看到了门外正准备抬手敲门的李河泽。
“大师兄？”显然没有想到张小舟会在这时候开门，李河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你忘在桌上了。”
这么说着，他将拿在手上的一叠纸张递了过来。那上面写着的内容，他在刚才就已经看完了。
虽说其中的不少东西他早就已经查清楚了，但里头的一些资讯，的确让他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李河泽对查明真相这种事并不如何感兴趣，可那些害得他家大师兄变成那般模样的人——他却绝对不可能放过。
既然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这一过程是不可或缺的，他自然不会吝啬在这上面耗费心神。
看着张小舟接过自己手里的东西，随手收入了储物戒中，李河泽略微垂下眼，隐去了其中的神色。
对于沈初沉对张小舟的心思，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和这个人有关的事情，他从来不会漏过分毫，只是，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家师父这一回会将这个念头表现得这般明显。
也是，换了是谁，得到了这样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都不可能再和上一次一样，无动于衷地守在一边。
李河泽做不到，沈初沉同样做不到。
但是，即便对方是他极为敬重的师父，他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任何让步。想必沈初沉也不会希望他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所谓的感情，本来就不是能够用来礼让的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吗？”将心中的念头压了下去，李河泽看着面前合上房门的张小舟，稍显疑惑地偏了偏脑袋。
按照自家大师兄的性子，刚刚摆脱了某些烦人的家伙，这会儿应该不会再想下楼才是。要知道，刚才围在边上看热闹的那些人，这会儿可还有不少待在底下的大堂里来着。
然而，张小舟的下一句话，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兔子不见了。”李河泽听到张小舟这么说，一向平稳的语气中，少有地带上了一丝焦躁。
那只白团子黏人的程度，李河泽是再清楚不过的，不管是开了灵智之前还是开了灵智之后，那个家伙都一样恨不得整天巴在自家大师兄的身上不下来——偏偏那个混蛋还十分受宠，十次里头有九次都能成功，弄得李河泽经常有把他提起来扔出去的冲动。
这种情况，直到对方成功化形之后，才稍稍有所收敛，那还是因为自家大师兄不乐意的缘故，而不是那只兔子懂得了羞耻。
李河泽可不觉得，这样一个家伙会在这种时候，突然一声不吭地扔下他的大师兄独自离开。
看了一眼张小舟身后紧闭的房门，李河泽忍不住深深地拧起了眉头。
他可以确定，在他下楼之前，没有任何人进过张小舟的房间。
两人的房间就隔着一堵算不上厚的墙，若是这边有动静，他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即便此时的修为还未恢复，但在探查与隐蔽的能力上，他却有自信，哪怕是寻常的元婴期的修士也及不上他。
——不对，并不是没有人进去过。
倏地想到了什么，李河泽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正准备下楼的张小舟忽然停住了脚步，出声喊住了正朝这边走来的人。
“小二，”只见张小舟从袖中取出一些碎银递了过去，然而才开口询问，“先前替我收拾屋内的时候，可有见到我的灵宠？”
便是在这种时候，这个人也依旧冷静如故。
“灵宠？”听到张小舟的话，店小二眨了眨眼睛，面上露出恍然的神色来，“是说那只兔子吗？”
看来至少在店小二进入房内的时候，那只白团子还是在屋里的。当然，前提是这个家伙没有说谎。
“我进来的时候还是在的，”大概是收了银两的原因，不等张小舟再次发问，店小二就主动说了下去，“我见它鼻子底下沾了血，还给它擦了擦呢！”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是因为通人性的关系吗，它都没怎么躲呢！”
……沾了血？
注意到些许不寻常的地方，李河泽轻轻地挑了下眉。
然而，不等他出声发问，店小二就笑着继续往下说了：“不过如果是那只兔子的话，应该被人带走了哦！”
“……什么？”一下子没能理解这句话里面的意思，李河泽忍不住开口问道。
“刚才——就是客官你刚才提刀砍人的时候，”店小二说着，指了指张小舟，“有个人抱着兔子从院子的后门走掉了。”
李河泽：……
张小舟：……
所以那个时候，这个家伙才会看着自己和掌柜的说悄悄话吗？！
完全没有料到这么简单就得到了两个无比困扰自己的问题的答案，张小舟一下子都有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才好。
按照正常的流程，难道不应该是先从店小二这里得到线索，然后他们再追寻着查到的痕迹，一点点地追寻到真相，最后成功地营救被绑架的公主……咳，兔子吗？这店小二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即使现在时机有点不合适，张小舟还是忍不住想吐槽一句游戏体验极差。
“你可认得带走他的人是谁？”沉默了片刻，张小舟再次开口。
“不认识。”店小二闻言摇了摇头，“不过他们应该不是和客官一起来的。”
——“他们”。
留意到了店小二与之前有所出入的用词，李河泽看了他一眼，面上浮现出些许思索的神色。
“但在客官进门的时候，他们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点奇怪。”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店小二又补充了一句，“那种感觉，非要说的话……就跟见到了自己找了很久的宝贝一样？”
“然后我就看到他们把兔子抱走了。”像是想要增强说服力似的，店小二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认错的，耳朵尖上的毛有点点卷的——就是客官您房里的那只兔子！”
张小舟：……
原来他家兔子的耳朵尖上的毛，还有一点点卷吗？这么多年来，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话说这个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啊，连这种正常人不会去注意的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张小舟觉得，他的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想象。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李河泽的声音拉回了张小舟的注意力，他看着面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有些微的愣怔。
这个平日子性子平和软糯的人，此时正如同想要看穿眼前的人一样微微眯起双眼，仿若一只窥伺猎物的狼。
虽说之前就发觉了些许，但自家小师弟，果然是在紧要关头最靠谱的人啊有没有？！
的确，刚才这些说法，都不过是眼前的人的一面之词而已，没有任何佐证，可信度如何自然有待商榷，但这种怀疑的话，却不应该由刚刚还给了赏钱，好声好气地和对方交谈的人来说。
“还请客官放心，”好似丝毫没有被李河泽的态度所影响一般，店小二扬起嘴角，朝两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们开店的讲究信用，不会随便地动客人房内的东西。”
“可是在那些人进房间的时候，你也并未阻止。”李河泽闻言嗤笑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这套说辞。
店小二最开始的一句话，是“有个人抱着从后院的门走掉了”，可除此之外，他所使用的所有指代都是表示复数的“他们”——即便那些人并非从这个人那里得知张小舟的房间所在，这个家伙从某种程度上肯定也目睹了整件事情的发生。
“客官你也知道的，”并没有否认李河泽的话，店小二伸手抓了抓头发，露出略带苦恼的神色，“来这儿投宿的人大多都是‘仙人’，我们一介普通百姓，可不敢随便招惹他们。”
“谁知道他们一个不高兴，会不会对我们做出什么来呢对不？”他笑着看着李河泽，这么问到。只是这话中的真实性究竟有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张小舟不觉得，这样冷静平常的态度，会是一个“普通”的店小二，面对一个能够随手要他的命的修真者的时候该有的。但要是去探究这背后的原因，肯定会花费他们不少的时间，眼下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抱歉，”抬手摸了摸边上的李河泽的脑袋，张小舟对店小二点了下头，“我们并非有意冒犯。”
——不是“我师弟多有得罪还望不要放在心上”，而是“‘我们’并非有意冒犯”。
店小二弯起眸子，唇边的笑意略微加深了几分。
“客官无须在意，”看到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模样的人，这会儿正鼓着腮帮子一副不甘心的小动物的样子，店小二伤眼似的移开了视线，“未能看管好客官放在店内的东西，我们确实得担一部分责任。”
“所以……”卖关子似的故意拉长了语调，店小二忽地笑了起来，“我为两位提供一点线索吧。”
“之前为客官准备的热水当中，加入了我们特别调制的香料，”当然，并不是所有来这里的客人，都能有这种待遇——这一点，他就没有必要特意说出来了，“七日之内香味都不会消散。”
而那只兔子，显然和张小舟用过同一桶水。
张小舟：……所以呢？
对上眼前这个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人的视线，张小舟试图用眼神传递自己的心情。
这人该不会是想让他们循着路上残留下来的气味，去把兔子给追回来吧？张小舟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
“特别调制的香料？”李河泽说着，凑到张小舟的身边闻了闻，“怪不得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大师兄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重点是这个吗？！
张小舟对自己刚才给自家小师弟“靠谱”的评价表示怀疑。
再说了，那热水又不是只有他用了，他在上楼之前，可是吩咐了给每个房里都送点热水上去的。就算量没有他的多，这人肯定也是用过的吧？
不过说起来，他当时洗的时候，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桶热水有香气的来着，是他的嗅觉太迟钝了还是怎么？
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抬起手凑到鼻子边嗅一嗅的欲-望，张小舟默默地往边上挪了一步，拉开了和自家小师弟之间的距离。
既然李河泽说他的身上有香气，那他相信就是了，对方又没有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必要。比起这种事来，他觉得，他还是思考一下该怎么去追寻自己完全没有感觉的“香气”比较好。
“如果这味道能留那么长的时间的话……”见张小舟和自己拉开距离，李河泽也直起身来不再胡闹，“——猫！”忽然，他转过头，朝自己的房间喊了一声。
然后，张小舟就看到某只有着黑色皮毛的生物推开房门，迈着无比优雅的步子往这边走来。
——然后就被自家小师弟捏着后颈提了起来。
看着那个可怜的小家伙那幽怨的眼神，张小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同情来。
自家小师弟对待灵宠的方式，还真是一点都不温柔。
但是……这时候把猫叫出来是为了什么？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盯着某只被李河泽提在手里的小东西，张小舟有那么一丢丢的好奇。
听有的人说猫的嗅觉其实并不比狗差，只不过比起狗来，猫更难以驯化，也更不喜欢按照人类的命令行事，所以才没有成为人类的好帮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又或者其实这只看起来长得和猫一模一样的生物，其实内里是什么其他物种？
“既然客官想问的事情都问完了，”等了一会儿，见张小舟和李河泽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店小二微微行了一礼，“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想了想，确实没什么需要说的了，张小舟点了点头：“多谢。”
“等等，”然而，李河泽却突然阻止了店小二准备离开的动作，“那种特殊的香料，能给我一点吗？”
“既然要依照这香气寻路，总得有点依照才是。”换了个姿势将猫抱在了怀里，李河泽笑着说道。
店小二：……
当他傻呢，这边上不是有这么大一个移动香包在呢吗？！
被李河泽笑眯眯的视线看得头皮有点发麻，店小二在和他僵持了一小会儿之后，苦着脸点了下头。
早知如此，他就不去多那个嘴了……悔不当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