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落雁南度(一)(1 / 2)
晕墨打起帘子从客舱走出来时,正是渔浦山头日未欹的时候。她走到阑干前,踮脚看着,商贾辐辏,百货骈阗尽收眼底。
忽的衣袖被人扯了扯,晕墨回头,见佟妈已取来件梅子青色的披风给她披上了。
佟妈向码头上望了望,便道:“小娘子,豫国公府上的人来接应了。”
说着便引着晕墨下了楼梯。
待上了岸,远远便瞧见一人戴着小帽,手里还拿着画像,身后跟着几个婆子,衣着打扮皆是不凡。那人先是打量了晕墨一番,才走过来,举了枣木腰牌,上面刻着“沈”字,晕墨和佟妈俱是行了礼。
晕墨取了腰牌,递与那人道:“越陵府通判王进之女王晕墨,承蒙国公爷厚爱,有幸伴读小娘子左右。”
那人点点头,又看向佟妈,晕墨道:“这是我的乳母,佟氏。”
那人似乎有些诧异,片刻却又明白过来,笑道:“那小的便先命人将小娘子的行李挪到驿馆去,此处离府上还远着,今朝有些晚了,小娘子先歇息。”
晕墨只觉他口音略有不同,微微诧异,又向他身后看了看,未见得有轿车,正要问时,那人哈腰道:“驿馆就在前面不远处,是专给码头上的人歇脚的,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就到,极是方便,小的这便引了小娘子过去。”
佟妈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晕墨察觉,只笑道:“国公爷体察百姓疾苦,知道码头上来往的人大多没那银子雇轿车往客栈住去,在这近处的驿馆住下真是再合适不过。”
那人面有惭色,忙施了礼,讪讪道:“委屈小娘子住在驿馆,实是失了礼数。只是主子的意思,小娘子一路上舟车劳顿,很是辛苦,住处近些也好早些歇息。倒是小的糊涂,今朝走得急,还未备好轿车,还请小娘子莫要见怪,咱们奴才做惯了的,平日里都自己走着,容小的再去催催。”
而此刻远处的街巷口正好停着几辆轿车,围子上的皂青色褪了大半,极为破敝,着实不引人注意。轿夫们坐在地上说着话,生意冷清。那人走过去与其中一个轿夫交谈了几句,便拉了轿车过来,晕墨冷冷道了声“多谢”,自与佟妈二人上了轿车,不提。
待二人安顿下来,已过了戌时,驿馆里掌了灯,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几个小厮大摇大摆的走出驿馆大门,其中一个道:“这王家也太寒碜了吧,大老远的来一趟,竟然只有个老婆子跟着。”
另一人附和道:“到底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哪能跟咱们府上比?就是各屋大丫头,都还有多少婆子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