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帝国双骄(1 / 2)
大夏都城
御隆五年,金陵春
细柳如烟,杏花若梦,飘絮轻盈的从柳芽尖抽离,随着和煦春风轻盈起舞。素衣方巾的书生铺开画绢欣然提笔,却又黯然作罢,只叹满城韶光画不成。大夏都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呈现出曼妙春色,唯有一个地方不然。那便是让京都之人闻风丧胆的——
夏台刑狱司。
本朝讲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故而除去地方牢狱以外,大夏都城中只有一个牢狱,夏台刑狱司。本朝分三省六部制,自古以来兵部出豪杰,吏部出政/绩,工部油水肥,刑部看似做不出什么功劳也捞不到多少好处,但无论是谁都要给刑部尚书三分颜面。因为无论是哪朝哪代,只要你犯了罪被刑部的人抓去,那基本就是到头了。
昏君怕言官,贪官怕刑部,不论是谁到了里面先好好审一顿,什么刑罚都上来喂一遍。把你弄到半死不活之后,该科什么罪就科什么罪,该秋后问斩就秋后问斩,半点不含糊。
“哦呦————————!”
“嗷呀————!!!”
“额啊————————————!!!”
声声锥心刺骨的惨叫不停的从囚床上传来,在火中灼烤炙热的铁鞭抽击肌肤散发出焦糊的味道,与血腥味混合着弥漫到每一间囚房。
离囚床约三尺的地方摆着一张木桌,袅袅烟雾从木桌上的金蟾香炉中喷土出,似一方结界将那木桌后的人笼罩其间,隔绝了一切令人作呕的气味。
纤长莹润的手指在木桌上不紧不慢的敲着,面前这一片血光污浊,这手指的主人根本不以为意。声声凄厉入耳却成了乐坊的管弦丝竹,听的人长眉尽舒。
“尚书大人,付大人晕过去了。”刑部小侍郎崔简查看了一下犯人的伤势快步绕到曲荃的身后,小声说道。
手指暂时停止敲桌的动作,木桌后传来一声轻笑。
“尚书大人,您看,这……今日还要继续吗?”崔简在曲荃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抹了一把汗,等待曲荃的指令。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尤其是等待曲荃的指令,简直是漫长中的漫长。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空气都凝固了的时候,有人出声了。不过不是曲荃,而是被双腿大开的捆绑在囚床上的付芯。曲荃为逼他招供,特命狱卒取来满是倒刺的铁鞭在火盆里烤热了,专往他双腿内侧最娇嫩的皮肤上抽。此时双腿内侧的皮肤已经被抽的血肉模糊,若不仔细看竟以为是两坨沾着血水的肉泥糊在上面。双腿早已模糊了感觉,口齿间难耐的干燥热辣将他从天堂拉回地狱。
“水……水……”
一把温润如玉的嗓音自后接上,“既然付大人还有口气儿在,那不如就招认了吧。修缮恭城避暑山庄的那一千两黄金缘何只有三百两派上了用场?”
“水……”
“水?付大人的意思是,那不翼而飞的七百两黄金都被拿去救赈烟州水患了吗?”
“水……给我水……”
“付大人当真是老糊涂了,烟州水患可是御隆元年时候的事情,之后数年都很太平,哪用得上七百两黄金啊~?”
“水…………”
“唉,崔侍郎。”
崔简立刻上前,“下官在。”
“蒙骗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呐?”
崔简听闻这话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付芯只是受了一天的刑口干舌燥而已,压根没提什么烟州水患的事情。这这这,唉,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他苦恼的抬头看去,却被那一张温润容颜夺了视线。
曲荃有一张婉如章台兰草的清雅容颜,但是每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却怎么都无法让人将其和那些优雅清新的事物联系到一起,反而会令人联想到与之截然相反的——狐。
静若兰芝,狡黠似狐。
只此八字,形容曲荃最合适不过。
“崔侍郎,崔侍郎?怕不是昨夜太辛劳,未歇息好吧?”那声音绵软如酥温软似玉,仿佛临行前妻子的婉转叮咛,柔风拂耳。但是在此时听来,根本就是催命咒决!
崔简“哗啦”一撩下摆,“扑通”跪在地上,“《大夏律例》第三卷第十七条,凡欺瞒官吏知情不报通机密大事而輙漏泄于敌人者杖一百徒三年。尚书大人体恤下官,下官却疏于职守定当自领责罚!”
曲荃温润含笑,微微躬身,“崔侍郎快快请起,既然崔侍郎身体不适,便在家中休沐三日吧。”
“这,这如何使得。”崔简羞愧难安。
曲荃摇摇头,“崔侍郎真可谓为我大夏朝鞠躬尽瘁,可嘉可叹。既然崔侍郎心中过意不去,那就在家抄写《大夏律例》一万遍整,三日后来刑部报道时带过来。如此可好?”
“如此……甚好。”好个屁!!自己就不该多嘴!崔简疯狂腹诽,但面上还是不能显露,只得黑着一张脸哀怨认命,“多谢尚书大人体恤……”
曲荃满意的笑了,然后很大度的一拂袖子,“付芯身为重犯,不知悔过,竟妄图期满朝廷命官,罪上加罪罪无可赦!但本官宅心仁厚,不忍加刑。便依照《大夏律例》,将付芯杖责一百,即刻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