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辈份(1 / 2)
向寒一个人在岸边的芦苇丛后瑟瑟发抖地坐到天黑,也没等到慕青时和路西北回来。
万幸的是村民们也没有折回来。
湿透的外套和毛衣被她洗干净后挂在一小片芦苇上晾着,鞋也倒扣在草丛上,向寒身上只穿了内衣和临时找草编织的衣服,根本挡不住山间的寒风。
背包被村民拿走了,干粮什么的自然也都没有了。
傍晚,向寒找了根棍子,花了大半天时间才从湖里叉了条巴掌大的鱼,然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没有火。
用两块石头摩擦了许久,并没有要冒出火星的样子。
向寒盯着手里的棍子上叉着的死鱼发呆:只能生吃了?会不会有寄生虫啊!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矫情了,都他妈的快要饿死了,还管什么寄生虫?
刮好鱼鳞,硬着头皮咬了一口,给自己洗脑:嗯,人间美味。
又咬了两口:不错,上等生鱼片。
……
靠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向寒就着自己脑海里的酱料和酒把一条鱼生啃下肚,总算解决了最基本的生存问题。
月亮升到山顶的时候,向寒还在眼巴巴地等慕青时和路西北。
一直等到她不小心打了盹,又被冻醒,她眼看着月亮已经从山尖上滑下来,才越发的焦急起来。
他们应该不会真出事儿了吧?
原本还指望他们一起回来再去救苏念,现在,只怕他们也自身难保。
向寒在岸边站起来踱来跨去,一会儿巴不得游到水中央去,一会儿理智又把她拉住了。
思来想去,只能等天亮,想法子找木头弄个筏子到对岸去看看情况……
正专心想法子的时候,岸边的水里突然哗然作响。
向寒条件反射循声看去,只见响声处有什么东西从水里冒了出来。
一颗湿漉漉的人头。
向寒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脸,瞳孔骤缩,手和腿轻轻颤抖。
从水里仰起的那张俊秀的脸,朝向寒咧开了嘴角。
笑容是那么真诚,就跟几个月前一样。
向寒心头一热,往前走了两步,随即顿住,心口微微抽痛。
她声音颤抖着,问道:“覃也?”
是覃也。
确切的说,是已经不再是人的覃也。
晶莹的水珠从他湿答答的发间颗颗滑过他俊秀的脸颊,再慢慢滑入水中。
他的脖子,他的蚯蚓似的身体,正在水底下。
“覃也,是你吗?”
向寒轻轻地叫唤着他的名字,想试探他。
——他是不是像孟辰一样,还有着清醒的人类意识?
只要他还能有人的意识,那无论如何都是她的朋友。
是她那个,既聪明,又直率的青梅竹马。
“覃也”只是微微笑着,既没有回话,也没有点头。
向寒禁不住向他一步一步地走近。
“覃也,说话。”
“覃也”还是没有回答,也没有从水里出来。
向寒压抑了一天的眼泪毫无防备地夺眶而出,她跪到地上,双手撑地,带着哭腔大叫起来:“你说话啊!你还是不是覃也!青哥和路西北去那边找你了,你没遇上他们吗?”
“覃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仿佛被她的态度吓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疑惑间略带迷茫的神情,是那种三四岁的儿童听到长辈说人生哲理时会浮现的神情。
眨了瞬眼,他喉间似乎低叹了一下。
随即,他钻进了水里,不见了。
“覃也!覃也……”
任向寒跑到水畔,任她怎么呼喊,覃也都没有再出现。
就好像刚刚只是向寒的幻觉似的。
“覃也,你给我回来!”向寒在岸边拍着水面嚎陶大哭,“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再也不骂你了,你给我回来……”
哭累了,她坐下,抱着膝,一边抽泣一边小声说:“实在不行,咱可以装个义肢啊对不对?你不愿装也没事儿,先回来再说吧……”
水面映着破碎的月光,波光鳞鳞,平静如常。
向寒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水边睡了一夜。
清晨的太阳暖了她一身。
旁边的衣服已经被风吹得半干。
她捡起来,抖了抖,先穿上。
正想拎了鞋往坡上走,眼角注意到脚边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鱼。
好几条大草鱼,正在自己刚刚坐着的地方旁边的坑里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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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瓦盖村。
会堂。
覃四九和金叶子正坐在最高的座位,冷冷地看下来。
覃九三战战兢兢地在村长面前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当然,九四变成姑爷的事他没敢说。
说了也怕没人信。
更何况,姑爷正笑咪咪地在旁边看着他。
覃四九看看那个姑爷:“九四,你怎么不吱声?”
果然,在他们眼里,旁边这个姑爷,就是覃九四。
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法?难道是书里说的什么障眼法吗。
覃九三心里又暗叹一声,吱吱唔唔地说:“九四他……他一觉醒来嗓子就因为感冒哑嗓了,说不出话来。”
这是姑爷教他说的。
他瞟了瞟姑爷,姑爷冲覃四九连连点头。
覃四九重叹一口气,向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金叶子说:“祖奶奶,这小子跑不了多远,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朝堂下那两个晚辈挥挥手:“本该罚你们两个去禁闭,但眼下村里男人少,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跟大家伙一起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