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1 / 2)
千里之外,九邑之首,昏暗的大殿内,六柄灯火日夜长燃。
殿中央独放一席长榻,空荡荡的宫殿,映照的火光斜影于四壁上缭乱纵横,无故平添一番如当临绝顶般高高在上的冷傲和孤寂。
纷乱的脚步声。梁上的影子比他们更快,刹那间轻盈落地,形如鬼魅一般,连羽毛落地那样轻微的声响都不曾出现。
来者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确信已得到榻上人的默认后,才匆匆道:“鄄都来报,昨夜一名女子只身闯入满花楼,小殿下……下落不明。”
“一夜。”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是何情绪。
“是……一夜之内音讯全无,鄄都已加急展开全城搜索……”男子的声音断了,话语未尽却又似顾忌着什么。
榻上人微微額首,一袭红衣艳如鲜血,半卧半坐于榻上,一半银制面具下那只狭长的丹凤眼似微微眯起,另一半脸却藏于火光下的阴影中。
吱呀————一声长响,好似打开封闭几个世纪的大门,殿中灯火轮数熄灭,投进了自然的天光,光尽头矗立着几道狭长的影子,为首的拖着长长的尖细声音道:“鄄都加急来报,齐瑞王召请世子爷速速前往偏殿议事——”
那对丹凤眼微微倾斜了一下,好似漫不经心的扫过大殿。
偌大的宫殿空空如也。
榻上的红衣翩然落地,他的长发半散,不加束缚半垂于肩头,几分肆意,几分慵懒,不一会儿,居然有踢踏踢踏的木屐声回荡在殿里。
那对丹凤眼像久不见阳光一样微微眯起。待适应光线后重又睁开,那双眼睛,居然由赤红转色,像凝固了的鲜血。
那半张银制面具终于沐浴在阳光下,半张俊颜懒懒的一笑:
“走吧。”
与此同时。
鄄都的地下牢房。
水滴顺着阴冷的石牢落下,嘀嗒,嘀嗒,嘀嗒……
末底牢房内的重重铁锁,牢牢栓住的是一个满身血痕,头发散乱,已然不成人样的胖子,头顶有种装置,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倒下滚烫的辣椒水,胖子身上皮肉翻开,辩不出原本是何颜色,浑身冒着一股肥肉腌如味的腾腾热气。本来已无多生气的他,却瞬间似有所感,猛抬头看向牢房阴影处。
牢房内并无多少照明的灯具,墙角夹缝处的阴影只是浑黑模糊的一团,胖子的眼睛却死死盯住了那团阴影,鼻尖渗出冷汗,全身筛糠般抖起来,连着禁锢他的铁链,发出金属撞击的稀碎声。
“盗取鳞族秘宝,假冒东楚使者,再加上藐视我族王储,啧啧,你呀你~罪孽深重呢~”
伴随尤有调笑般的话语,一身夜行衣者双手抱胸踏入光亮处,竟像是撕裂了次元而来。
“寐、寐渚殿下!”
去了夜行衣的面罩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似笑般眯缝起来。
谭小雅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笙歌最终还是没能争过她的执拗,让谭小雅牵手走了一路,脸上还是不情不愿的表情。
谭小雅哭笑不得,忍不住说:“怎么了,你用不用这个表情。”
就好像贞洁烈骨的良家妇女,而她是那个逼良为娼的混账老鸦。
笙歌别别扭扭最终还是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声音比蚊子还小。
谭小雅气笑了:“你小小年纪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啊……”
小笙歌不知怎的竟憋红了脸:“我已过束发之年……”
束发之年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就是十五岁左右,撑死也不过十六岁吧谭小雅心里算了算,说:“那我还是比你大,来,叫姐姐~”
谭小雅是自小当惯姐姐的人,她一点不觉得和年纪小的男孩子牵手有什么不可以。她想起自个儿亲戚里的五个弟妹,唯一一个弟弟像夹心饼干一样夹在四个妹妹中间,按理来说该是掌上明珠,但那家伙被宠坏了!谭小雅一想起就气的牙痒痒,想比之下,眼前这位少年人看起来还是顺眼的,虽然阴郁了点儿,但孤身一人的他,多少令同是孤身一人的谭小雅产生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比起那些个所谓家人……
她早已远离原来的世界,远离那些烦心事,她本该松一口气的,却想着想着又莫名有些惆怅起来。
“你……究竟为什么非拉着我的手不可”
谭小雅闻言抽回了神游的魂,唔,看来信号没接上,只是她单方面的惺惺相惜。
“当然是有理由哒。”谭小雅面色一变却是前所未有的正经,“难保你的脑子有没有彻底清醒,我不拉着你的话,你再想出一万种方法去寻死觅活的话怎么办。”
笙歌的面色也是一变,变得颇为复杂:“你……不用担心,我既把性命交到你手上,就断然不会轻易再去……寻死觅活。”说到后来却将目光漂移开,声音越来越小。
谭小雅瞪圆眼镜看看他,又看看暴露在衣服外边的坠子,脸上的表情才像是电视漫画小说里“被雷劈过”的震惊:“这个坠子这么重要的么!啊也对不然你怎会……啊!你怎么不早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自己藏好啊我不能收的!”说着就扯出坠子还给他,虽然谭小雅对“贵”并没有十分具体的概念,但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