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祁添用膝盖弯稍稍顶开了椅子，插兜站了起来，走之前还照着马辰巍的椅子腿儿踢了一脚。

陆晁川朝他那边扫了一眼，站起来的动作成功露出了祁添宽松的黑色T恤上张着血盆大口的狗头图案，除了衣服底色换了以外，其他的和上一次的几乎别无二致。

钢管厂串串的生意在晚间一直很热闹，几桌的小孩绕着凳子追来追去的吵闹声，隔壁大汉腆着肚子扯着嗓子一手拍桌一手干杯的劝酒架势，服务生端着盘子姿势妖娆地一边绕过往来选菜的顾客一边小心翼翼地喊着“借过”。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景象统统拢在了汤锅萦腾起的雾气里。

陆晁川总觉得在这种“老字号”里吃饭的气氛让人觉得温暖又亲切，以至于在这样的大夏天里宁愿吃出一身汗也依然想到这儿来蹭蹭市井生活的气息。

祁添取了盘子，跟在陆晁川后面，看他把两三盘五花肉从冰柜里拿出来，顺手接了过去。

“昨天没吓着你吧？”陆晁川一边转头看着祁添，一边忙活着把冰柜的肉全搬出来。毛肚黄喉肥牛……动起手来不见得有丝毫犹豫。

“没有，”祁添看了看盘子里快挤不下的菜，艰难地提醒了下，“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多，有我在不担心吃不完。”陆晁川没停手，回了话，顺手关了荤菜区冰柜的门，继续朝着素菜区走过去，“你不拿点什么？”

“我吃什么都行。”

陆晁川瞧了他一眼，两只手端着菜盘，为了把盘里挤得满满当当的菜放稳了，站得端端正正的，明明是个大高个却生生站出一股乖巧的气质来。陆晁川心想这校霸倒是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见祁添手里的盘子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陆晁川自己转回去拿了个新的，挑了几样素菜，站定了问祁添，“真不自己拿点？”

祁添原地犹豫了一下，上前几步端了碟土豆放了上去，动作轻柔得很，显得还挺不好意思。

陆晁川勾了勾嘴角，心里觉得祁添这个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传闻里又高冷又暴脾气，一言不合就揍人，揍人还狠，实际上居然，嗯…原来校霸是这样的。

两人端了菜往回走，新来的顾客朝选菜区这边走过来，把过道堵得拥挤了起来，陆晁川拿的菜少些，走在前面开路，祁添跟在他后面，害怕被冲散了给人挤到菜，跟得就紧了些。

“哐哐哐——！”旁边桌位被人拍得乒乓响，陆晁川扭头看过去，一个穿了一件灰背心露出一大截臂膀的男生，看上去跟他们差不多年岁，头发烫了好几个卷，之前应该是染过什么放荡不羁的颜色，现在褪成了漂过的枯草黄，混着发根新长出来的黑色头发，显得不伦不类，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流氓小混混的气息。

那人拍完桌子，吸引到附近服务员的注意力后，才把手撑在桌子上，伸长了脖子看了看自桌斜对角上贴的数字，扯着嗓子喊，“12号桌！再给我上三盘毛肚！”

“三盘？”陆晁川见他那桌明明也就两个人，微侧了头跟祁添说，“看到没？还有比我还能吃的。”

祁添正不断被从旁边路过的人左边挤挤手肘，右边撞撞肩膀的，此刻艰难维护着盘子里放置得宛如耍杂技一般的菜碟的平衡，眼睛盯着菜盘子颤颤巍巍的边缘，甚至没空抬头，听到陆晁川跟他说话，就着这姿势小小声地“嗯”了一句。

啧。

陆晁川磨了磨后槽牙，觉得从刚才的语气里读出一点乖巧的自己怕不是疯了。

座位上的马辰巍看到他们回来，赶紧一步当三步地蹦了过来，在祁添和陆晁川两人中间权衡了一下，果断选择了接过陆晁川手里的盘子。

“嚯，这么多，咱们今天还有其他人要来吗？”马辰巍目光触及到祁添手里满当当的菜碟，吓了一跳。

“没有，没有，能吃完，能吃完。”陆晁川不厌其烦地跟马辰巍乐呵呵地解释，顺手帮忙拉开了祁添的椅子。

陆晁川选了个咕噜冒泡的位置，夹了块毛肚放那里烫了起来，筷子虽然是特意做长了的，但热气还是很快凝成水珠沿着筷子爬上了指尖，给人一种暖呼呼的安心感。虽然大夏天的追求什么暖呼呼听上去有点奇怪，但不可置否，陆晁川挺喜欢这样的感觉。

吃串串这种耗时的活动，桌上闲聊再正常不过。马辰巍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起个话头，那边陆晁川已经说话了，“快吃快吃。”

“……”

马辰巍又默默看了眼桌旁餐车上那挤得几乎放不下的菜，心想可不是要快吃吗……

祁添吃饭不怎么说话，陆晁川倒是话多，和马辰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闲话，东西也吃得快。

但马辰巍感受了一下饭桌上两人该吃的吃，该沉默的沉默的气氛以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坐在旁边的祁添释放的越来越想痛揍自己一顿的低气压，他更觉得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给主角腾出单独的两人空间，感情才会有发展。脆皮鸭文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马辰巍呼呼呼地赶紧吹了两口刚夹上来的牛丸，一口塞进了嘴里，顾不上被烫得龇牙咧嘴浑身一震，三两下咽下去，“哎哟陆少爷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猫该饿了，今天早上出来忘了放粮了，我得回去喂猫了，再饿着它一顿怕不是又不认我了。”

原以为会开口挽留两句的陆晁川竟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铲屎的都这劳碌命，你回去路上小心啊，要带点吃的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