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黑夜与白天的交界之时,远方天色露出了点鱼肚白,洛城才获得了短暂的安宁,彻夜狂欢的人就要睡去,而睡着的人还未醒来。
临江客栈前的街道寂寥如画,门口站了一个颀长的人影。陆子岈从南升赌场出来,并未回将军府,而是溜了几圈,确认无人跟随,才来到了临江客栈前。
他侧身站着,抬起手轻轻敲了几下门,没等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正是那日陆衡见过的小二,他见是陆子岈,将门再打开一些,侧身让开,让陆子岈进了客栈。
小二:“公子来得正好,正有您的一封信。”
陆子岈:“可留了姓名?”
小二笑着点了点头,一边将怀里的信掏出,递给了陆子岈,信封上写了个随性的“曼”字。
陆子岈打开信封,只有单薄的一张纸,纸上并无任何寒暄,似乎是简简单单列了几行,从客栈小二的角度扫过一眼,那并不像是一份信,而像是某种排列整齐的记事。
陆子岈一目十行,微微蹙眉,接着将信重新折叠好,塞回信封,抬头冲小二点了点头示意,便离开了临江客栈。
待陆子岈回到将军府,天色已经完全亮了,正是一个大好的清晨,祁府的家仆们陆续起床,整个府邸带着一股正在苏醒的懒意,让人放松下来。
他悄声避开所有人,回到自己住处,将门推开,整个人一僵,轻声进了房中,蹑手蹑脚地将门关上,陆衡趴在桌上睡着了,完全没被他进门的声响惊动。陆子岈无声地叹了口气,走过去,轻柔地将陆衡揽进怀里,少年明明已经长到了十二岁,却还是轻得像只小猫,窝在他怀里无意识地蹭了蹭,仍与当年被带出燕王府时一般无二,一时触动了陆子岈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他将少年抱起,像放一个脆弱的婴孩一样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盖好被子。
陆子岈出了房间,有些疲惫地靠在长廊的承重柱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随呼气将自己放松下来,他发呆似地看着清晨明净的景色,一瞬间什么都不想管,想带着陆衡回霁云山。
念头一闪而过,手中的信有些隐隐发烫,他站直离开了短暂的依靠,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此时正是祁家两父子练武的时候,陆子岈不知何时来了,站在远处,朝祁瑜微微偏了偏头,祁瑜将刀重新放回兵器架上,拍了拍祁越的肩膀,示意他自己先练,便朝陆子岈走去。
祁越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开,因为在思考着什么而眯了眯眼。
陆子岈将已经拆过封的信交给祁瑜,祁瑜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字,抬头看了陆子岈一眼,才取出信看了。
祁瑜皱了皱眉,说道:“这是你托苏小曼查的?”
陆子岈摇了摇头,说:“没想牵扯她,你不觉得奇怪吗?”
祁瑜:“你怀疑苏小曼的动机?”
陆子岈:“你我想要一个真相,得到真相之后,或许会想让该死的人死,而她想报仇,至于报仇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目的,我不关心,这点不怪,怪的是,她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该怎么查,该从哪个缺口入手,是真的猜得准,还是她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祁瑜抱胸而立,指尖点了点手肘处,停顿了片刻,说道:“洛北阁常年与洛南帮互相撕咬,紧紧盯着对方,若说比我们多了解一些,也是常理,只是……她这番如此费力,引我们查洛南帮,确实古怪,若真如你所言,她从一开始就全然清楚,那么她自己为什么不动手?”
陆子岈:“你可记得她说自己支使不了北阁?即便是武功全废,什么时候见过苏小曼示弱?我总觉得,她在怕什么,藏头露尾的不敢出手。”
两人颇有些无奈地对视,现下被扯入这件事中,从头到尾都在被人牵着走,太过被动,掌握的线索又太少。
祁瑜拿起信纸,说道:“那她费心思塞给你的信里写的这些地方,你说是谁的?”
陆子岈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说道:“还能是谁的,你看她那日最针对的是谁?就差直接指认葛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