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2 / 2)
虽然在府衙里头挨了一段时间的打,但是住在这里还是第一次。
哥哥们都回去了,就他留在这里,本来还有点怕的,不过没人管他,就跑出来了。听见了声音就过来看着,只看见齐季瑄穿着青蓝色的衣袍,在月色下舞剑,“唰唰”的声音响着,长剑反射着月光,好厉害呀。
不过他胆子小,舞剑的又是齐季瑄,他就不发出声音这么看着,看得很是入迷——要是他也会武功就更好了。
“小起?小起......”顾起的父亲顾横找了过来,他已经回来几日了。
之前他跟着船队去江淮,不料搭上了一伙人,他们正准备前往海外,想多招几个人。江淮一带都传说那边遍地是黄金,不然怎么随便一件瓷器、一匹丝绸都能卖个高价啊?
都觉的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了,所以下定决心出海淘金。
顾横也决定跟着一起出去,他托人给家里带了信,还找朋友借了一笔钱自己选了一批货放到船上就跟着大家一起出了海。
海上的风浪哪里是那么好玩的?虽然确实有人发了财,不过更多的人丧了命。顾横咬着牙挺过来了,他赚了大批的海外物品回了国,转手一卖,又赚了更多的钱。更重要的是,从此后有了海外这条线的关系,以后也就好办了。
不过,这事不是最急的。双脚着陆后,顾横就开始往家里赶。
结果入眼的是家里破烂的房子,勉强吃饱的家人和没钱治病的妻子。太险了,差一点就没赶上,这说能勉强吃饱让妻子吊着命,还要幸亏齐季瑄把几个孩子带到县衙里头挨板子。
已经手握资财的顾横当即就热泪盈眶,带着大批的钱财去了县衙里头,齐季瑄却没什么表示,他点点头表示钱可以赔,几个小的板子还得继续打。
顾横不是个傻子,他一听就知道这是齐季瑄在想法子帮着和教育几个孩子。他点头应了,这十来天也没走,除了在家里守着生病的妻子,就是在新余县打听,看看能不能报答了齐大人的恩情。
今日,他看妻子好了许多,就牵着三个孩子往这边来了。
正好是齐季瑄的开衙日,他穿着朝服坐在府衙上头,处理着来往的百姓的各种琐事。他多少有点无聊,忍耐着端坐在那里。
分了一半的脑子出来去想早几日钟铠他们回报的事情——月华教那一处并不是闹鬼,而是在夜晚烧窑。
这就有意思了,他们做什么不能在白天做这件事呢?是藏着什么人呢?还是瓷窑有别的秘密呢?
这也说明顾家的窑场跟他们有些关系吧?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过,具体有什么关系呢?是他们恶意侵占了这一块地方?可是新余县并没有别的瓷器出来,最差的都没有过。
那么,他们究竟是用瓷窑做了什么?或者说,是藏了什么人或者东西在里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月华教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现在的另一个问题是:要怎么对月华教下手呢?到底是顾督工护着的教派,这么些年,也没有什么显著的恶名。就是偶尔有些作奸犯科的,听到这个招牌也就没人敢惹了。
动手是要动手的,关键是怎么出招才好。对于月华教这样的对手,总要一击即中,让他们无从辩解才好。拿出关键性的证据,证明月华教牵扯其中,害了人命,这样才能让顾督工和他手底下的诸位大臣们毫无辩驳。
关键是,现在有的信息太少,在不惊动月华教的状况下要怎么查呢?甚至说要翻出这件案子来查,也得有个恰当的理由。
这一段时间齐季瑄一直没闲着,找人查了许多的事情。
钟沐查出来瑜洲府的知府钱进泽是前任新余知县胡明是的知交好友。
他要翻案不是不行,可这是胡明是判决的案子,还是重大的案件,性质极其恶劣,甚至其中牵扯到了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他若是将案子正大光明地翻出来查,顶头上司的责难第二天就来了,还是先低调些好。
那如果不找月华教的话,要去哪里探究真相呢?
齐季瑄正在思考,方竞先跟他说衙门口来了一个人——那三个偷鸡的孩子的父亲。他又来致谢,还带来了两个消息:
其一是听大儿子顾勤提过,齐知县心忧新余县的百姓,想要为当地人找条出路,造福乡里。他大受感动,决定帮忙。因为自己就是走商道的,对于这一块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
他决定投钱,将这条路修出来,至于之后的贩售他也能牵线帮忙。
其二则是带来了一封信,信是同村的一个人求他送过来的,指明了给齐知县。
齐季瑄拿到了这一封信,他将信拆开,里面说得很简单:
我是顾荇,顾鼎山的二儿子。听闻齐知县正在调查家父的案子,欲于明日未时三刻前来拜会。只是此事牵扯甚多,若齐知县欲知内情,请束白色长条于府衙后门外,顾某将敲门三下入内;若是齐知县有所顾忌,顾某亦能理解,此后定不再出现。
齐季瑄当时就激动了,这真是要什么来什么啊。
他一开心,晚上就到酒楼攒了个局,将之前的王宇也找了过来,还有着一段时间联系上的几位商贩和顾横,席间就多喝了好几杯。
饭后,他笑着将人留下了:“反正顾起你明天还要挨板子的,不然就多在这边睡一晚吧,不然跑来跑去多辛苦啊。”
顾起当时吓得一哆嗦,眼泪水眼看着就砸下来了。
可是冷酷的齐大人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他斜着眼睛瞅着他:“怎么?以为你爹爹回来将钱交上了,还说愿意帮着县里头运输,我就要放过你不成?”
他年纪小小,做官才几个月,却已经有了上位的架势。手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嘴角似笑非笑,连脸上那颗潋滟的胭脂痣都好像跟着黑了三分。
顾起一贯就怕他,这会儿更是胆寒,他怯生生地望着齐季瑄,拼命地摇着脑袋:“不是,没有......”
明明就有。
齐季瑄的惩罚虽然不重,但是相当丢人。他隔上一天被打上一下,想着就觉得难受得不得了。以后肯定不会去做小偷儿了,这么丢人的呀。
他心里头是真的盼望着,这会知道错了,爹爹又回来做了补救,他就可以结束这一段了。
倒是大哥和二哥比较大气,顾勤说要回去照看母亲,父亲只怕还要跟大人商量事情,就留下来照看弟弟。
他拍拍弟弟的头,安慰了一句:没事的。
齐季瑄“噗嗤”一笑:“不错,还挺懂事的。”又充大人了,明明他跟顾勤一般大的。
顾横只在一边笑,并不多说什么。
顾横的面上看着没什么,但是心里头早就吃惊过了——齐知县显然将各方面的事情在心里盘算了很久,虽然没有真正走过这条路,但是具体有什么能够操作的地方,讲得头头是道,还总能点到关键处。
他能在海上的旅途中熬下来,赚上一大笔钱回家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这个新来的县令很是让他吃惊。
最开始只是感佩他的仁善和用心,家里贫苦,却能得了他的帮助,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顾横其实是做好了准备将所有的钱都投进去,赚不赚得了都算了的,毕竟这种恩情还是要回报的。
而且,齐季瑄到底是个年轻的官员,也算是投资作用了。
饭局上听过他对这一条路的谋划和想法后,态度又不一样了。齐季瑄远比他想象的要做得好多了,类似的事情在他心里被盘算了很久。
年纪轻轻的,做事却这样仔细、周到。而且这种心性也让人佩服。
顾横想着:他这一趟投下来,可能还能赚上许多也说不准。
他和善地摸了摸小儿子的头:“怎么样?你是不是想要学武艺啊?”
“嗯,挺好看的。齐大人舞剑看起来很好看。”
“是啊,是挺好看的。”
那个少年英姿勃发,月光照着,他好似要出尘而去一样,怎么看怎么脱俗。这样的人,很难不喜欢的吧。
真是好看又厉害的一个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