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2 / 2)
而且,从公堂上的表现来看,两个人事先演练过一番说辞,在张知县的判决中李财几乎已经脱罪了。可是张寡妇的门口一开始就站着人,她一直都在防备着。
但是牵扯得这么深,张氏一定和李氏身亡有关系。
谢之芽又告诉他,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推测李财和张寡妇中间的一个有过伤人的经验,才能仿造出那样逼真的伤口来。按照绑架来看,这个和山匪有接触的人只能是张寡妇。
齐季瑄之前打探过张寡妇的情况:她的生平清清白白的,父母兄弟、先夫没有一点可疑,只是老实的普通人,她本来不该跟这件事有关系的。
她本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怎么能指使王勇为她绑架、杀人?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最靠得住的猜测就是王勇和张寡妇也有私情,所以张寡妇能够差遣王勇的手下。甚至,在后来拷问山贼的过程中,他们没有直接供出张氏,但是言语之间有过交代——王勇早两日没有来过县城。
那么,差遣王勇的手下为她看门,帮她绑架、杀人,这都是张氏自己的主意。
不过还是不大对劲。
第一:虽然说过不探究理由,但是张氏和两个男人私通一事,显然有悖常理。
结合她当时在现场对捕快说的供词:她交代李氏和人有私情,曾看见她被那个恶人逼迫。这一段说得情真意切的。
齐季瑄当时就觉得不大对劲,但是一时没有想到。后来听谢之芽说有人和绑匪有联系的时候才想明白,张寡妇说那个男人鼻子上有一颗痣,她慌乱中救人的能够看清楚吗?
那么,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被强迫的是张氏而不是李氏?说得通!解释很合理!
可是没有证据啊!那一日上午,谢之芽在朝堂上用疑似和王勇有私的不是李氏而是张寡妇,由此提出重新审查这个案子,那就是一个借口。
两个人谁都没有证据。没见下午的时候,谢之芽就没怎么提过这个话茬了吗?因为虚啊,没东西可以说啊,只能从别的角度下手。
接着偷情的人是张氏往下想——张氏曾被王勇所迫,她应该会恨这个匪徒吧。
结合谢之芽说她觉得李氏脖子上的伤痕异常,被尽力模仿成了自杀的痕迹。那么,张氏之所以会掌握那些伤人的手段,可能是王勇教的,起码让她看过现场。
若是王勇真心喜欢张氏,又怎么会让她接触这些呢?心里有毛病吗?以前有过直接施暴的记录,后来有疑似有心理折磨的记录。
若是欢喜一个人不该是对人好,对人体贴的吗?王勇表现出来的怎么就这么凶暴呢?
而且,张氏的衣裳很普通啊,还住在城北的老宅子里,看着还是挺穷的一个寡妇。王勇变态,喜欢用折磨表示喜欢,起码给银钱会的吧?没有!
从他们了解、推测的这些情况来看,虽然不了解更多的细情,但是按照谢之芽的说法就是:“喜欢王勇?让他做梦去吧!”
两个人的关系不可能和睦吧?
那就奇怪了,王勇为什么会这样偏帮张氏呢?说要绑架就绑架,说要杀人就杀人?就因为他是山贼?张知县是个糊涂官?所以王勇就这样的胆大妄为?这世道还讲不讲道理了?
然后,齐季瑄猜了一把:张氏怀孕了。
因为有了孩子,所以王勇,起码在最近这一段日子里,才对她格外地百依百顺。
其实,审讯王勇的时候没得到太多的消息。为了安抚山贼,就要让人带话去山寨。齐季瑄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当着王勇的面说:“带话过去,就说你们当家的婆娘怀孕了,这段时间要在这里守着。”
王勇那会儿都要冲出来揍他了。显然,他们应该又猜对了。
推演进展到这里,齐季瑄和谢之芽已经把故事线整理清楚了,可是,还是没有证据。所有的都是他们推演出来的,没有哪里有逻辑问题,但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后来,谢之芽到衙门找她,她发现了新的证据:李氏之前就中了毒,是砒/霜。
这个证据很重要,在她死之前的一段日子里,已经有人在谋害她了。
可是更多的证据让李财清理掉了,张寡妇曾经出现在李氏被谋杀的房间里,始终只是一个逻辑上的推测。
李财会不会为了张寡妇将罪责给揽下来呢?不知道啊。
王勇和张寡妇的奸情也没有证据,从头到尾也只是推论。王勇大可以说他绑架齐季瑄就是为了求财,和毁灭证据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张氏又有了身孕,王勇很可能会坚决袒护她。
既然没有证据,齐季瑄和谢之芽一拍即合——使诈!
想来想去,李财是最好攻克的目标了,懦弱、无知,怎么想他都不会是这起案子的主谋。
两个人商量好了,由谢之芽出来做些装神弄鬼的动作。
如果齐季瑄在明面上帮着谢之芽反而没有那么可信。本来嘛,鬼神之说带些玄奇的色彩,让人慎重。齐季瑄在一边表示支持李财的说法,容易让他放下戒心,对于许多事就不那么怀疑。
果然李财被吓到了,他听到谢之芽将他们发现的这些破绽一一说出来,惶恐得趴在了地上。
放平尸体,打开红色的油纸伞放在太阳之下,能够看出尸体上显示不出来的浅显伤口。在《疑狱集、《折狱龟鉴等中都有记载,这是精研仵作之职的人会的小法子,就是欺负他们不知道。
至于那一支伞舞就是谢之芽在演戏吓人呢。
谁让他们证据不足的。
李财果然被吓得够呛,他爬到了府衙门口将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这样,他们就有了人证,
最起码能说明张寡妇跟案子有瓜葛。
本来谢之芽还准备了几招继续逼问张寡妇的,谁知道她在李财招供之后就自己站了出来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了清楚。
这个案子的破获过程说不上多圆满,谁叫他们两经验不足,没权没势,得到的证据并不足够。若是第一时间就去查了,找出更多的证据,也许就不用使出欺诈的手段来破案了。
唔,不过也算是不错了么。
齐季瑄还是挺感激谢之芽的。能有个反应这么快的拍档,真的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了。这才第一次合作,两个人默契就很足了,要是他的手下都跟谢仵作一样,那他就特别开心了。
结果,一点都不好,他们都不懂他的心。
就好像钟沐,明里暗里地提示过他好多次了“做人要厚道”、“得人恩果千年记”......
钟沐难道是老爷爷吗?说话那么老套的,以为他听不出来说的是他应该回报谢之芽的帮助吗?
哼!
一点不懂他,是不是还嘀咕他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来着?天知道他一直惦念着这件事,算来算去都不知道要给谢之芽送些什么。
谢之芽那个姑娘谁也不像,摸不清楚,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真让人头疼。
麻烦死了,谢之芽麻烦死了!这个人实在是麻烦,太麻烦啦!!
看看林殊夏多好啊,他送了钗子过去,林老爷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姑娘接过去,还请他吃了一顿好的。
轮到谢之芽怎么就不知道啦?而且她还说不能让她爹知道,不然可能会给她找麻烦......
真是的......
“县太爷,我们到了。”方竞先隔着帘子喊。他是捕快,不是小随从,喊了一声特别自然地自己跳下车去了,由着齐季瑄自己掀开门帘探出头来——
老树、菜园、喜鹊......
断肠老妇人,哭得哀哀切切,看到了齐季瑄,哭得更厉害了。边上站着老实巴交的一对父子,手里头抓着一个尖嘴猴腮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一个农夫。
啊,到农田了。
找鸡来了,真的鸡,有三只呢。
下车时,那只蠢驴打了个饱嗝,放了个屁。
唔......齐知县曰:“人生和话本故事一点不一样,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