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2 / 2)
到这里,方竞先当然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齐季瑄就想着要秘密拿下这帮人,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们被发现了嘛。不然,山匪趁着他们防御薄弱真打过来,怎么办呢?
不过,他也还是没有想明白,齐季瑄是怎么会知道王勇以及王勇有女人生孩子这件事的。
方竞先问过,结果自家老大就只是微笑。明明是个小孩儿,他比齐季瑄都还大上两三岁呢,看着他臭屁的样子实在特别想出手在他的脸上揉一把。
不行,他还得老老实实按照比较厉害的那一位的指点到赌坊边上去找答案。他倒是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齐季瑄要埋伏在这里。
蜡烛也好,油也好,不都要钱嘛。他们等在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般的人家和商户,在打样之后是不愿意在门口挂灯笼或者其他照明的。
齐知县挑的路口就是一家当铺。当铺不差钱,虽然打烊了,却没把灯笼给灭了。
齐季瑄不站在路口等着,反而让人把灯笼换了位置,挂到对面的一家铁匠铺的前头。铁匠铺开在丁字路口的口子上,比起来是个开阔许多的店铺,看上去实在不安全。
方竞先一开始怎么都没想白,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呢?
铁铺前的路是南北向的,正对着的往东走的路通往赌坊。站在铁铺这里,要是对方从西边过来可能就会错过,要是走南北,那就更惨了,一眼不就会看到了?
三条路往这里交汇,怎么想都是最显眼的地方了?难道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他想不通的问题,到了晚上就迎刃而解了。
大渚没有宵禁,不过新余县只是个小县城,哪来那么多人在晚上出来活动。
到了酉时就有不少店铺开始打样,的戌时过半,基本就没有店还在开着的了,再多也不过是亥时就全部关门了。
也就剩妓馆、赌坊还有两家小酒馆还开着呢。
那天夜里,他们等过了亥时,邻近子时。街上的妓馆和赌坊差了一个拐角,从“丁”字路口往北走就能看见了。
虽然不确定王勇往那边去了,不过那个时候最亮的就是妓馆挂起来的那几盏灯笼了。
这么说起来,若是站在东北角的拐角处的当铺里,王勇带人一过来,很可能会用眼角瞥见他们。所以,根据晚上的灯亮,齐季瑄带着人移到了看上去更显眼的铁匠铺附近。
哇,其实说白了并不是一件很难懂的事情,可是齐知县能第一时间就想到也是很厉害的了。跟着这样的人,那才是前途光明、灿烂。
不过,这一段时间齐季瑄没那么多时间去调理他,根本就是忙坏了。
他发现府衙里张知县用的厨娘也不怎么样,东西不好吃,不过也没工夫计较了。
齐季瑄是在最后的期限前到的。张知县的身体已经很差了,急着要落叶归根。可是交接总要费些时间和功夫的。
钟铠还好点,毕竟许多文职工作他插不上手,正好闲着。按照齐季瑄的吩咐,每天被方竞先带着一起在新余县的大街小巷转悠着。
钟沐就不一样了,他跟着齐季瑄,两个人呢要把这几年所有的文、档案都交接、清点一遍,从天光微熹到蜡烛燃烬,两个人差不多要被一摞摞文给掩埋掉,睡觉的时候眼睛里都飘着字。
齐季瑄到底吃了亏,因为他能信的人不多。
说到底,他只是个没经验的新人。在京里被两个兄长管束着,多少有点小叛逆。他走的时候,家里不少人劝他多带几个人上路。
齐季瑄把手一挥,坚决不干。走了以后还被人管着,这多难受啊!他觉得吧,带两个人就够了,正好一个做师爷,一个做捕头嘛,这样算起来,他也算是有依靠了。
算一算啊:县官上任虽然会带几位幕僚走,可是很少有人能带上一整套的班底。
带全套人马的也有,就是太少了。
用得起幕僚的都是家底不错的人家。家里有人在朝为官,又有家底,这才能够给幕僚的升迁提供保障,也能养得起许多幕僚。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做幕僚啊?
齐季瑄上任之前打听不出来张知县的为人——他的年纪太大,一考上就被派到了新余做县令,没有几个友好的同侪在京里为官。齐季瑄上任前对他的为人打听得不清不楚的。
好容易,有几个记得他的,说了些基本状况:张知县的出生不差,不过也算不上好,不然也不至于把一个老人家丢到山高水远路途崎岖的新余县。他是断断没有能力和财力带那么多幕僚上路的。
显然,他的幕僚都是他从任上找的。一个要告老还乡的人自然不能将幕僚带着走啊。
那么齐季瑄赴任之后把人接收下来,这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谁知道啊,这班子太不靠谱了,成色太水,完全不可以信赖啊!齐季瑄不得不为他的想当然付出代价了。
他翻着文在心里忏悔:没人用啊!早知道,早知道,我肯定多带些人,不嫌麻烦,不怕唠叨......
可惜,没有早知道,他只能抓着钟沐天天熬夜......啊,还吃得差,特别郁闷。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得吃好的嘛。
结果呢?忙成这样,还得抽时间出来练武术。他叮嘱了钟铠去找谢厨娘,结果压根没找到。是谢姑娘又换了个装扮?
他隐晦地打听过,方竞先说谢之芽的父亲在绑架案发生的第二天就回了新余县。
齐季瑄不闹了,他记得谢之芽跟他说过的,一定不能让她爹知道她被绑架过。他要是找过去的话,谢之芽大概解释不清楚吧。
唉,他只好无奈地吃着那些不好吃的食物然后继续工作,工作,工作,然后在百忙中抽出那么一点时间叹一口气。
张知县要走了,他委婉地提出想要把万民伞,风风光光地离开。这要求吧,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他也好意思啊?!
不过,这种话他可不会说出来,齐季瑄只是笑着点头,说会找村老之类的商量一下,转过身翻了一个大白眼。
就他一过来碰到的三件事,结果——
第一个是李财的杀妻案,没有弄清楚真相,轻判了凶手,甚至放过了疑似主凶。
第二个是绑架案,牵连出的是他放任周边的山匪进入县里做起了生意。
第三个就是这会儿正在接手的案头工作。要不是他们之前做得乱糟糟的,怎么会让人整理得这么头昏脑涨啊?
可想而知,他在任上六年,压根没做出什么贡献,走的时候没人放鞭炮庆祝就算给他面子了。他哪里来的胆气让人送万民伞给他啊?
不过,到底是个老人家了,人家就这么一个愿望,不送多不好啊。
齐季瑄还是硬着头皮去跟村老说了。
一开口人家就答应下来,一点阻碍没遇到,顺利得有点过头了。各个村老都答应了,说张知县这些年多有辛劳,必然会送出万民伞的。
齐季瑄瞬间无语了,这是受了多少的折磨啊。这么个糊涂知县都觉得还可以......
他真心觉得,这里头恐怕很有些文章。
不过,不是随便什么都能够去挖掘的,一般来说,接任之后,前面那些事就算抹平了,到时候很容易牵扯太多。
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找到新的证据,过去的那些事也就只能过去了。
没法子,只能加倍仔细,将各项账目等等都对好,这样子才不至于太过于糟糕。这么一折腾就折腾了许多日。
终于,齐季瑄站在了县城门口,周边的村老领着一队人站在门边上,送出了万民伞,将颤颤巍巍的张知县给送离了这里。
看着车轮滚滚而去,终于,齐季瑄正式为官的新篇章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