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迎之日,人生之喜(1 / 2)
早春二月,春风吻融了冻土,大地回暖,空气也有了浅浅的柔和。
三声鼓之后,朱见深头戴通天冠身穿绛纱袍而出,按礼制,鸿胪寺便请皇帝陛下升座。
朱见深驾临奉天殿,作乐、警跸,文武官员皆着盛服行叩头礼,分班列侍如常仪。
他身居高处,自能扫视一切,不过此刻他却痛恨自己身为皇帝的身份了,如果他不是皇帝,他定不会错过与贞儿的最后一面导致他空留遗憾;他也会娶贞儿为妻,贵妃一词再好听,到底也不是皇后,而按礼法只有皇后才是皇帝的妻子。
回想往事,朱见深不禁感叹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不过这些想法也不过是一瞬的事。
礼乐停止,随着赞引及侍从官的导引,皇太子朱祐樘手握玉圭从幕次行至东阶下。
就在此时,侍从官停住了他的脚步,然后赞引继续导引朱祐樘让他从东阶走上去,行至丹陛拜位便朝北面而立,向父皇恭敬地行四拜礼。
他的行为举止毫无差错,丰度翩翩,此刻的祐樘身穿玄衣纁裳,给他本人增添了一抹暖意。
随后,赞引导引皇太子由奉天殿左门进入,在醮戒位依旧向北向立,跪下,象征性的饮酒食果。
接着赞礼官唱道:“出圭,恭听戒命。”
朱见深望着自己的儿子,他身姿挺拔如青青柏松,鸿轩凤翥,沂水春风,这都是属于年轻人才有的感觉,眼下,他都不禁羡慕这个当新郎官的儿子了。便淡然说:“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
祐樘双手举着玉圭恭听,答道:“臣谨受命。”语罢,他又行了四拜礼。
赞礼毕,作乐警跸,恭送皇帝陛下降座回宫,宫乐方止。
礼官引导皇太子由东阶离开丹墀,东宫内外官都随着祐樘由奉天左门出,到午门外的幕次更换礼服。早些时候,已设皇太子幕次及仪仗奠雁并所乘辂,教坊司大乐及随侍官舍、侍卫官军在午门外。所以太子换了皮弁服就立马登上了金辂。
由于到了亲迎日,张家已经提前在祠堂准备好了祭物,于是玥桐着燕居冠服,而她的父母同她一块在祖宗前行礼、奠酒、读祝。礼毕,执事者进给玥桐一些饮食,好让她在接下来的礼仪中有力气。
然后张峦和金氏坐于正堂,女执事引着玥桐走到父母跟前,对着父母各自行了四拜。
张峦看着玥桐,她刚出生时自己是多么地快乐,而不过一眨眼就过去了,她要嫁人了,不似平常人家,丈夫若对妻子不好,娘家尚可教训一二,而太子却是不行的,于是感慨地说道:“尔往大内,夙夜勤慎,孝敬毋违。”
此话虽是按制所说,但也包含了一个父亲对女儿最真诚的告诫。
金氏也突然感到酸楚,她忍下心中的不安:“尔父有训,尔当敬承。”
玥桐听训,再次行礼。她心中有无数话想对父母说,却被女官和执事拥着去给诸位亲长行礼,礼毕,她便回屋换大婚的正式礼服翟衣以等待太子殿下的亲迎。
张家已于中门之外的南向设置皇太子幕次。同时于中堂放置香案、奠雁案。
吉时已到,一行人马便浩浩荡荡地由东长安门至张家门外。旁边皆是维持秩序的锦衣卫官校、旗手卫官军,虽然道路已肃清,官员百姓皆不准开门张望。但规矩如此,又怎能阻挡人的天性呢?
沿路的各家各户无不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到了张家,赞引跪请皇太子降辂,导引他到幕次。
礼官则先入至正厅,张峦穿朝服出面,礼官笑着说:“皇太子奉制行亲迎礼。”
于是张峦便跟着礼官于幕次之外迎接朱祐樘,两位内官导引朱祐樘出幕次,张峦请皇太子入中堂,朱祐樘先行,内官捧雁随入,张峦走在最后。
到了中堂,张峦和金氏分别站在雁奠案两侧,而祐樘立于案前。
两位女官陪同玥桐离开房间,在金氏之下站好,袅袅娉婷,分外美丽,让一贯冷静自持、克己复礼的祐樘不敢直视,眼神悠扬。
内官捧雁跪进朱祐樘,朱祐樘将大雁慎重地放于案,内官清朱祐樘稍微退步近东西向站立,张峦便对雁案前行八拜礼,然后退下站在原来的位置,执事者就将案撤下。
礼毕,引礼内官导引朱祐樘先离开中门,跪请他降辂,进入幕次休息一会,等待玥桐的来到。
女轿夫举凤轿已到了中门之内,内官已在中门之外将太子妃的仪仗的准备齐全,女官便引玥桐出。
离开的刹那,玥桐回头望了下,父母弟弟正看着她,虽然映在眼眸的已然模糊,但心中的念想却不会褪色,但,终究是别了,原来早晨受醮戒礼的告别无济于事,虽然她明白女子出嫁本就不易回娘家,但泪水还是在她的眼珠里打转,想到今日是她与太子成婚的一天,便才堪堪止住了,她仰起头,默然不语,显示出作为皇太子妃的端庄气度。
内官跪请朱祐樘到轿所,启请他揭帘,玥桐升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