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阳长公主(1 / 2)
上霖城的春日,私宅内、街道上的花,开的热闹绚烂,妖冶中又不乏纯洁。落英纷纷,直将平素里庄严、繁华的王都,粉饰得旖旎风情。
大祁人生性烂漫,每逢此时,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农工商,或盛大或简单地举办起各类花宴。
文人写诗饮酒、寻友结伴,武人花下切磋、互相结识,家庭邻里间增进感情。更多的,则是为尚未婚配者举办的相亲宴。
若论每年最热闹、最盛大的花宴,莫过于誉阳长公主府上的。作为皇上最疼的嫡妹,誉阳长公主的府邸占地极大,其气派奢华胜过王府。公主府内的华漪园,一至此时便宛如仙境。
誉阳长公主年纪虽跟陈王妃一般,却孑然一身,既无家室也无子嗣。再加上生性疏朗,更显潇洒年轻。
长公主平生不喜应酬客套,讨厌俗礼,像极了她的九哥陈王殿下。且爱同年轻人相处,故而她的花宴请的皆是少男少女。
长公主原话乃是:“满上霖的忙人庸人,各怀目的的花宴,不过是玷污了花神仙子。唯年少烂漫,尚且无家室牵挂的孩子们,才能静心赏一赏本宫的花。”
皇上对此独特见解深感赞同,在他那颗包容的心里,自己虽不得不日理万机,为朝政所困,可弟弟妹妹逍遥自在,他也就跟着高兴。
四年前,皇上为表对妹妹的恩宠,甚至亲自微服至公主府,与大家畅饮,赏赐无数。那年他相中的一位小姐,乃是礼部尚书的五女儿,如今是宫里最得宠的嫔妃之一。
此事愈发让世家贵族们看得明白,每年三月末,各府皆以收到公主府的请帖为荣。
誉阳长公主与陈王是嫡亲兄妹,自幼关系就好。她膝下无子,昭珩嘴甜又长得漂亮,几乎是将这个侄子当成半个儿子。昭珩每年受邀,自是不必多说。
昭珩拆开粉红色的信笺,底纹是一簇一簇的桃花,细细一闻甚至带着花草清香。信中言简意赅,请他后日至公主府赴宴。另有要求,需带一份吃食或酒水与众人分享。
昭珩佩服,他这姑母思维很现代。单身,无子,办party,人生赢家。
盼朵之前采收了不少桃花瓣,做成漂亮可口的桃花糕,禧和居众人吃得欢,好评如潮。昭珩便让盼朵再多做几盒,届时带上。
听说要去誉阳长公主府上赴宴,子阳忽然头疼到不能见风,子月的手被绣花针刺了,“遵医嘱”卧床养伤。因那两个人都推了,无病无灾的老实人子星自然只得跟来,素来稳重的脸上神情悲苦。
也不怪他们不积极,昭珩这位长公主姑母,说来也是个奇人,比起他爹陈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誉阳长公主统共嫁了三次。
第一次下嫁时,公主不过十七岁,正值妙龄,嫁的乃是她一眼相中的布衣将军。可惜两年后将军旧疾复发,半年后便撒手人寰。
第二次是皇上亲自下旨,招旬阳高氏的嫡次子为驸马。一年后驸马某次酒醉,在青楼失手杀了文义伯的孙子。公主早已不堪忍受,要求和离,皇帝自然一口答应。和离后没多久,这第二任驸马就被赐死了。
第三任驸马乃是霖水河畔的游宴上,公主挑中的探花郎。这三驸马端的是才貌双全,家世清白,性情更是良和。两人在一起虽五年没有子嗣,倒也还算和睦。谁知这位驸马竟染上时疫,不治身亡。
此时长公主已经年近三十,不知与陛下达成了何种共识,她不再提嫁,陛下不再提赐婚。但长公主毕竟金枝玉叶,年华正盛,让她守寡是不可能的。这些年公主府里养了不少面首,整日笙歌不息。
对此文武百官极不满意,饶是大祁风气开放,也不能忍受堂堂公主如此大张旗鼓地我行我素。正义的言官们直呼伤风败俗,多次上书弹劾,奈何皇帝假装看不见,统统不予理会。
唯有一次,实在被逼急了,皇上脾气再好也发了怒,将折子扔在某言官脸上,大吼道:“那你娶了长公主啊,你若愿意娶,朕即刻下令遣散公主府的面首。”
“臣惶恐。”那言官一怔,显然是没想到陛下会这般耍赖,一时只敢跪下磕头。
另一名言官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回陛下,赵大人已有妻儿,如何配得上长公主殿下。还请陛下慎思。”
皇帝眼睛精光一闪,眯着眼睛笑道:“朕听闻,何卿的孙子个个玉树临风,文采斐然。”
何大人连忙下跪:“陛下,老臣长孙也才十七岁啊!”
皇上大手一挥:“嫩是嫩了些,长公主不嫌弃便好。”
何大人听了,原本就白的头发,又上了一层霜,跪在御书房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半个时辰后,皇上才召见他,说是开玩笑的。
由此一事,满朝再也无人敢提。毕竟长公主殿下无论身份如何高贵,有前三位驸马的例子在那,谁也不敢拿自家子嗣的命开玩笑。
因有他府小厮被长公主留下的先例,昭珩身边的这群小子们,年年都是互相推脱。对自己的容貌尤为自信,生怕长公主下黑手的子阳、子月,更是从未去过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