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偶遇故人(1 / 2)
记忆中的那个人有一双杏眼,冷淡凌厉。
那日火光冲天,云层烧遍,黑夜的街道被火光照亮了一大半。
世人都知道,那夜江家被烧了。
而记忆中的那个人的那双冷淡凌厉的杏眼,也随着火光的消逝,开始变得黯淡无光,甚至空洞。
晋都依旧繁华如初,宽大的街道上有各种各样的小贩,四周冲刺着刺耳的叫嚣声。这一带是出了名的烟花酒肉之地,茶馆、妓院、赌场什么都有,这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里有个江家,而江家家主是这些烟花酒肉之地的常客。
“世说道生万物,孕育草木精华,世间五大法器:思弦琴、空音笛、回生珠、浮生棋、浮生盘物物相生物物相克,方是事事轮回,门生共享……今天,我就与你们说说这五大法器的故事……”巷子里的讲书人说得天花乱坠,听书人也亦是乐此不疲。
街道上,一身白袍似雪的付明庭站在一个酒店门口,如墨般的长发用一根红绳懒散地扎在身后,嘴角一抹慵懒的笑意,与他那双邪媚的桃花眼相呼相应。
“阿拂,进来。”他朝一个眉眼如画的女人招手。
女人似乎被那讲书人的话所吸引了,站在巷口一动不动的。她脸上戴着一层白纱,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位,那双深邃似海的眼眸闪动着不为人知的光芒。
付明庭眯了眯眼,加大了音量:“阿拂,进来。”
女人这才缓过神来,朝付明庭抱歉地笑了笑,走近,说:“走神了走神了。”
付明庭噙住嘴角的笑意,桃花眼微微上扬,说:“都是些骗人的故事,再说那思弦琴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拨动琴弦嘛,都亲自弹过了,还去听这些故事干什么。”
是啊,世人都知道只有江家大小姐江晚拂可以拨动着琴弦,不过,都过去了。
江晚拂撇嘴,道:“这两者哪能一样。”
刚踏入酒店,酒店小厮便点头哈腰地跑来,问道:“二位客官里边请,想吃些什么?”
“来一壶酒,再来一壶清茶。”付明庭朝小厮笑了笑,口唇微启,“阿拂想吃什么?”
江晚拂看了小厮一眼,问:“可有葱花鱼丸汤?”
“有的。”小厮顺着眼说,“姑娘怎知晋都的特色?是本地人吗?”
“不是。”江晚拂回答道。
付明庭拿出一块银子,放在桌上,说:“那再加几个晋都的特色菜。”
小厮收起银子,满脸憨笑,说:“好的,客官稍等。”话落,小厮快步走进厨房,一手提着一壶酒,一手提着一壶茶,依旧是满脸憨笑地走了出来。
待小厮倒好酒和茶,刚好听见隔壁桌在闲聊。
“哎……你们听说了吗?江家那个家主……对,对,就是那个江凌洲,昨天又在梦兰楼发酒疯了。”
“哎呀,他那是自作孽,好好的一个江家,被他搞成这个样子,可怜了他那姐姐,多好的姑娘啊,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是啊,若是江蒙大人在天有灵,绝不会看到他那不孝儿子在这为非作歹的……”
“小点儿声……”那人朝四周望了望,“被江家的人听见了可是要死人的。”
江晚拂微微捏紧了茶杯,手指因用力而变得惨白,脸上的神情很是不悦。付明庭见此,说:“无名小儿的话,不可听。”
江晚拂叹了口气,道:“可他们说的都是实话,我这个弟弟确实是自作孽。”
没一会儿,菜也都上齐了。
付明庭给江晚拂呈了一碗葱花鱼丸汤,说:“你喜欢喝这汤?”
江晚拂勉强地笑了笑,说:“是啊,以前阿景会做给我喝。”她抿了一小口,“不是他的味道。”
付明庭看了看她紧蹙的眉头,说:“那再尝尝其他菜吧,这个豆腐不错。”话落,便给她夹了一小块在碗中。
江晚拂随便吃了一点,明显没有胃口。
“罢了,你不是要去苏家吗,走吧。”付明庭拍了拍他那一身洁白似雪的袍子,拉起江晚拂准备离开,动作行如流水。谁知江晚拂心不在焉地起身撞倒了茶杯,茶水洒在了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晚拂拿起手帕擦去那人衣服上的茶渍。
“谁啊!这么不长眼睛!”那人怒气冲冲地说道,转过身子看见是江晚拂,“哟!小娘子啊,长得挺秀丽的。”说话间,他那双油腻的大手已经不自觉地揽上了江晚拂纤细的腰肢。
江晚拂顿时恼羞成怒,把那人的手甩开,“啪”的一声扇了他一耳光,一脸厌憎地说:“滚!”
那人被她扇了一耳光,也不恼,反而说:“小娘子不如跟我回家?我就当今天的事儿没有发生?怎么样?”
付明庭站在一旁,脸上散发着冷意,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江晚拂冷冷地笑,刚想开口,谁知那人竟用手揭了她的面纱。
她顿时怒目切齿。
“呀!原来小娘子脸上有疤啊,难怪遮掩示人啊。”那人嬉皮笑脸地说道。
自江家那场大火,烧毁了她容貌,她好不容易逃出来,被付明庭所救。自此以后,世人都以为江家大小姐江晚拂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虽说付明庭医术妙手回春,但她被大火烧伤过的痕迹却是有的,这些年付明庭在她脸上花了不少功夫,虽是挽回了些,但在左脸依旧留下了一道三指大的伤疤,这大概就是烧毁的后果吧。如今的她与以前的她有几分相似,又有几分陌生,而且她声音也因为大火吸入了烟尘,有些嘶哑了。至少如今能认出她的人已经不多了。
付明庭瞬间刀锋出鞘,匕首上的寒光折射到了那人的脸上。突然从门口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女子,江家的小厮已经如此猖狂了吗!”
付明庭转眼间便把匕首放回了鞘中,与江晚拂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步履矫健的男人迎面而来,眉清目秀,明眸皓齿。
江晚拂看着迎面而来的男人,愣了愣,苏南容怎么来了?不会是认出她了吧?她连忙低头捡起了被抛在地上的白纱,遮住了面容。
付明庭朝江晚拂移了几步,把她挡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