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暾（1）（1 / 2）

第十二章朝暾

青鸟是来找叶瞻的。

黎家的救援率先找到了这群孩子，将他们带回了山顶的酒店。那些被雪崩的冲击带走的，都还在搜救中。

顾绍清吓得不行：“呜呜呜幸好你们回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顾昭言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作业，对盛泽说：“麻烦你了。”

“叶瞻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盛泽问。

顾昭言没有回答，目光看向窗户外几近破晓的天空。叶瞻不过轻轻巧巧地随便打了声招呼就跳上青鸟的背走了，还不忘跟顾昭言说：“我去去就回。”

此时，叶瞻却远没有如此轻松。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单凭你，是解决不了混沌的。”青鸟的声音传来。

“我总要去看看，希望它还在进食期，力量还没有那么强。”叶瞻说。

青鸟不屑道：“你以为远古凶兽都跟你们人类似的？它一爪子能拍死你。”

“狴犴也在呢。”叶瞻说。

一提到这个名字，青鸟的声音沉了下去：“几年前我曾去见拜访过一次，狴犴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但愿它还撑得住。”

青鸟驮着他一路向西，飞过了晨昏交界之处。

前方，一片巍峨的山麓耸立在云层之上。

那里，就是不周山了。

只是叶瞻忽然头晕目眩，青鸟如失重一般向下俯冲而去——在要撞上山壁的前一刻，它才停了下来。

这时，叶瞻发现，并不是他们头晕眼花，而是这整座山峰都在剧烈地颤动。

一个巨型的山门出现在山峰顶部，如白玉一般剔透。门大敞着，能看见那内里一片黑烟缭绕。

“青鸟，你在门口等着，我进去看看。”

叶瞻不顾那窸窸窣窣落下的雪和碎石，像被什么引导着似的向那扇门内探索而去。

他听见了一声陌生的叹息。

那声叹息从山门深处钻进了他的脑海，如同碎石敲打在湖面，在预告着即将来临的汹涌澎湃。

叶瞻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胸口开始躁动的情绪。这种感觉只有在他无法控制共情的时候才会出现……里面那个东西，比他强得太多了。

下一刻，那不见五指的黑暗迅速坍缩而去，叶瞻这才看清楚，周围都是冰晶凝成的山体，剔透如天宫。

在那天宫的正中央，一团巨大的黑雾正在散发着压迫式的力量，使得地面发出颤动。它似乎是在蓄势，等待着时机。

一旁的冰晶上，站着一头通体白色长毛的猛兽，形如虎，身有翼。红如火焰般缠绕着它的身躯和耳朵。它呲咧着嘴，绿色的液体从它尖利的牙齿上低下。它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吼。

叶瞻藏身在一簇冰晶后，认出了狴犴——十五年过去了，他从未忘记过。

下一刻，狴犴腾空而起，利爪朝那团黑雾抓去。

那黑雾也在同时剧烈膨胀，炸裂开来——一股叶瞻从未感受过的幽深邪气自那黑雾中心而来，仿若要吞噬掉周围一切。而被那蔓延开的黑雾所包裹着的冰晶，都在瞬间化成了水。

山崩地裂，都在一瞬间。

狴犴撞击在了那团黑雾的外部，被一阵冲击带到了上空，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叶瞻身旁。白光一闪，它浑身灵力散去，化为了一只猫。

叶瞻见那穹顶即将坍塌，眼疾手快地抓起它的脖子便朝山门冲去。

“……人类？”一个令人心惊的声音响在他的身后。

叶瞻没有回头，拼命地向前跑着。

快了、快了……

身后那黑暗追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人类。”

叶瞻眼前的光一下子消失了。

那个声音徘徊在他的耳边，低低地笑了起来：“……共情？真有趣。”

叶瞻抱着狴犴停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这不是在混沌的记忆里……

“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这是不是我的记忆？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那股压迫式的气息再度将他环绕，似要生生将他溺死在其中一般。

“我不想知道。”叶瞻忍受着脑海中撕裂般的感觉说。

他咬着牙重复了一遍：“我不想知道。”

一瞬间，黑暗褪去，山门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就是现在！

叶瞻跨了两步，在那黑影追逐而上之时，猛地朝山门外一跃——

青鸟如约而至。

在他们身后，不周山传来巨大的震动声，山体崩裂，瞬间分崩离析。

叶瞻没有听见的是，那个声音在黑暗中舔了舔嘴唇：“我认得你了……归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