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1）（1 / 2）

第九章不周

对于叶瞻来说，瑚城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可是崭新无非是鳞次栉比的大厦和车水马龙的街头，这些于他而言，毫无意义。甚至是出机场的前一秒，他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云城。

这里和云城很不一样。天气好的时候占了一年的大多数，澄澈的蓝天上挂着云朵，被投射在了高大建筑物的玻璃表面。街道上的树木在秋日里开始掉落，却仍然一派志得意满的模样。不像云城，天气永远阴沉，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树木。

等车到了顾宅门口，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司机将行李搬进去，便驾车走了。

叶瞻站在门边，瞧了一眼这无比奢华的装潢，有一点不自在。

顾昭言替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双拖鞋，说：“我爷爷喜欢装修成这样，你不要觉得不好看。就算不好看，也不要告诉他。虽然，他这几天都不在。”

叶瞻等他也换好鞋，才穿上自己的。和顾昭言一起拖着行李走了进去。刚到楼梯口，就看见了一个奶团子滚在地上。一溜烟儿地，滚到了他们脚边。

顾昭言厉声道：“顾绍清，起来。”

那孩子闻言立刻乖巧地爬了起来，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的：“哥，你们回来啦。”

他咧开嘴，看向叶瞻：“这是哪个哥哥呀？”

叶瞻弯着眼睛，蹲下身：“你好啊，我叫叶瞻。”

那孩子“喔”了一声，也不知记不记得，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叶瞻你好。”

“你多大啦？”叶瞻笑眯眯地问。

顾绍清奶声奶气地说：“今年七岁啦。”

叶瞻对上他的双眼，也放柔了声音：“我比你大五岁，以后也要叫哥哥。”

顾绍清一听，开始掰着手指算起来，小嘴里嘟囔着：“我七岁，你五岁，加在一起就是十二岁……哎呀，哥哥也十二岁。”

“喔，原来我和你哥哥一样大呀。”叶瞻学着他的声音说。

顾绍清一听，啪嗒一下坐在了地上，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哥哥真好，还会笑，不像某人……他便过头瞧了一眼他亲哥，被一个瞪眼吓了回来。

“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顾昭言带他上了三楼，推开尽头处的一间房。不算特别大，但装修得素雅，还有带洗浴间。蓝色的窗帘落在飘窗上，书架上摆放了一些书本和一个空相框，床上是铺得一丝不苟的新被单。

“我就住你的隔壁，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顾昭言指了指旁边的那间房。

叶瞻问：“那……我们还要上学吗？”

“我很少去学校，书看不懂的时候才找老师来。学校倒是帮你注册了，你需要去吗？”顾昭言疑惑道。

叶瞻摇摇头：“不想去，我也喜欢自己学。”

“嗯，这样效率高一点。课本都给你准备了新的，明天才会送来。衣柜里按我的尺寸给你准备了一些衣服，应该差不多。有什么别的需要的跟我说一声就好。”顾昭言帮叶瞻摆好箱子，然后打算离开了。

“那个，”叶瞻犹豫着，“谢谢了。”

顾昭言没有回答，脚步莫名地轻巧了许多。

叶瞻收拾好房间，最后摸出身上的那张照片，小心地放在了相框里。他把相框摆在书架的二层，不那么显眼的位置，但是一抬头就能看见。

其实他也没有带什么行李，准确地说，是没什么值得带的。

忽然，房门外传来一阵挠门的声音。

叶瞻去打开门，只见外面空无一人，脚下有一只小奶狗。

他刚想去摸，却听见那小奶狗的牙缝里传来低吼声。叶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那小狗狗一个劲儿地后退，等退到了楼梯口，便开始大声地叫起来。

叶瞻往前一步，它便往下跳几步，声音越发凄厉。他想起来，从前就没有小动物肯亲近他。

顾昭言的房门开了，他看了一眼那狗，叫了一声“顾绍清”。

那小孩子便立刻出现在了眼前：“哎，在呢在呢。哥，真不是我放它上来的。点点自己乱跑，我怎么看得住呀。”

“顾绍清，是你自己要养的。再吵下去，爷爷会把它送人的。”顾昭言说。

顾绍清一听，吓得连忙把那小狗抱在了怀里，转身就跑：“不要，不要送人。”

等那狗叫声远了，顾昭言才皱起眉头：“你没事吓狗干什么？”

叶瞻一听，语气冷起来：“我哪里吓它了？”

“点点平时很乖的，从来都不乱叫，也亲人。”顾昭言说。

叶瞻便过头，生硬地说：“怪我，都是我吓到它了。我跟你道歉。”

说完，他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顾昭言被这一通不冷不热的怒意说得一愣，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了。他也颇有点委屈，还不等再说一句，人家就气呼呼地关了门。

这一生气，就气到了晚上。

等叶瞻睡了一觉，完全把事情抛诸脑后了，他打开门，就见顾昭言端着一杯牛奶站在走廊上。顾昭言也不看他，只把牛奶递到他跟前，硬着声音说：“给你的。”

叶瞻莫名其妙地接过牛奶，走了两步，才又倒回来：“你不会是在这里等我吧？”

顾昭言没说话。

叶瞻知道自己猜对了：“就，为了给我送一杯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