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2）（1 / 2）

周围乱草横生的一处废弃工厂里，昏黄的灯光忽然亮起。这才让人注意到这工厂外部满墙都是诡异的符纸，密密麻麻贴了个遍。这些符咒都薄如蝉翼，在夜晚寂静的空中轻轻地翻动着。像是所有的声音都无法传出这里。

堆满了杂物的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走前的脚步轻些，后来的脚步重些。

“这小孩儿看不出来还挺沉的。”一个女声道。

她走进了空旷的厂房里，才将罩在头上的深紫色纱巾扯了下了，露出一头波浪卷长发和一张动人的脸。倒不是说她五官有多么精致，而是那双眼里盛满婉转的柔情，鼻梁高挺，嘴唇丰满，组合在一起就是别样的勾人心魄。

她身后那人也走了进来，将手上拎着的越灵顺手扔在了地上。那孩子身上用看不见的绳索套着，无法挣脱。

那人他低着头压了压帽檐，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来的那部分在灯光下倒也显得英俊。

“今天的情况如何？”他一张嘴，声音却无比难听，嘶哑的音色里渗透着撕裂般的痛楚，如同锯子锯木头一般。若是单听声音，是无论如何也难以与他的脸联系到一起的。

“我们现有的二十个人都还在外面‘捕猎’，只是……最近的动作难免大了些，可能已经引起注意了。”沈菱说道。

“他们发现是迟早的事，”那人说，“动作这么慢，是我高估了他们。”

沈菱慢慢走到了工厂中央的位置。

那里搭了一个高超过一米的台子，面积约有二三十个平方。上面空无一物，却隐隐地传来有压迫感。

沈菱走上了一侧的台阶，在倒数第二级的时候停了下来，她伸出手，将手掌立直，仿佛贴住了什么透明的墙壁。只见“嘭”地一下——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台面上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黑烟！

那黑烟仿佛有生命一般，不停地向四周扩散，在那些看似触手的烟雾触碰到边缘时又立刻向回缩。尽管它的体积过大，动作迟缓，也给人一种强烈的胁迫感——好像下一刻它就会以雷霆之势席卷而来。

仅仅只是看着，就已经让人惊心动魄了。

“还是没有醒吗，”闻夷喃喃道，“看来，它还是需要进食。更多的食物才能让它恢复。”

沈菱浮空的手颤抖了一下，她立刻收回，转身离那平台远了几步。她看着闻夷，好似安慰一般：“快了，我感觉到了它的力量，就差一点点了。”

闻夷盯着那团黑烟的眼神复杂又疯狂。但他心里没有丝毫波澜，似乎根本不害怕那未知的远古之物。

他站了良久，才慢慢向身侧的人道：“沈菱，谢谢你。”

沈菱心头一震，饶是经过再多风雨，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个……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本来可以平步青云，做你的大小姐。可你选择我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向世家、向你的家人交代了。”闻夷淡淡道。

沈菱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以来，闻夷第一次与她说这些。原来她的一腔委屈，他都是知道的。

她别过脸去，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过了良久，她才轻声说：“我不后悔。”

闻夷嘴唇微动，朝她走近了几步，似是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沈菱站在他跟前，微仰着头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后悔。”

闻夷轻轻叹了一口气，左手抚上沈菱的脸，他粗糙的手掌有些凉：“你真是……”

“怎么，觉得我傻？”沈菱轻柔地问，嘴角微微上扬，“我就傻这么一回。”

闻夷没有再说话，只是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两人交换着体温，在这充满诡异的场景里也透露出几分温情。

突然，闻夷的眼神一动。他一挥手，那台子上的混沌再次消失了。

紧接着，他沙哑的声音藏着抑制怒意：“谁？”

工厂的大门“轰”地开了，留出一条开阔的路来。

一个清亮的男声笑了起来：“闻老板，真是藏得好啊。”

沈其臻拍着手，眼神在沈菱和闻夷的身上来回转动。

他身后，顾昭言、盛泽和叶瞻都依次从黑影中走了出来。

闻夷阴沉着脸打量了一番，在最终看到叶瞻时露出了笑容：“这么多大人物光临寒舍，真是有失远迎。”

“他们是怎么……？!”沈菱一惊，蓦地想到了扔在一旁的那个小男孩——果然，他已经醒了，虽说不能自由活动，可一派闲适地坐在地上，用手撑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