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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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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微拂, 早春二月的夜, 不再像隆冬时节那样深沉, 而是夹杂了些许不易分辨的蓝粉色, 使得整片天空显得薄而轻快。江雨归借着一支红烛温暖的光辉,伏案疾书,潦草几笔写着些什么。

那是一封预备留给凌渊的信, 三两句话,略略将她们三个午间所讨论的计划交代了一遍。其实概而言之,就是趁着天下仙门齐聚玄清的机会, 将四大门派一直以来讳莫如深的秘密公之于众。

无论是黑影的存在也好, 还是一心派灭门的真像也罢,抑或是杨师叔那令人心惊胆寒的断臂残肢, 江雨归自信,这些事情当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在那些假仁假义的门派间掀起惊涛骇浪。只肖将它们一一曝光,仙门联军必定土崩瓦解!如此一来,既能为凌渊这边的行动争取到时间,又能于混乱中化解同门危难, 也算是一举两得。

而要想达到上述目的,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就是华烨。

凌渊说得很对, 以玄清在仙门中的威望, 只要那些人没有亲眼看到华烨的人马被拘, 那么不管她说什么, 都是空口无凭。所以,江雨归要做的,就是让华烨一行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是邀请那些热爱刨根问底儿的掌门人们移步洛水居,亲自到下面一观。

虽然,这个计划听上去极其轻巧,可单凭她这么个“魔头之女”、“正道弃徒”还是万万办不到的,估计到时候,她可能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要被怀虚真人一剑封喉了。所以说,此事若想成功,还须具备两个前提条件——得到师父于丹青和绝影宗掌门人的里外接应。

绝影宗那边自是一切好说,徐青溪已经出谷寻他父亲去了。可师父他老人家是否会应允帮忙,那江雨归就要看他对自己的恨意,是不是已经到了非要将她挫骨扬灰的地步了。

总之,不论怎样,不试一试终究是不知道的。只不过,江雨归并未把她们接下来的具体动作在信中言明,毕竟这一切变数太大,凌渊无需知晓,他只要知道,一旦她们得手,琅羽将会在第一时间发灵书回报,那就是他动身启程,回撤龙吟山的信号。

江雨归写罢,随手将笔撂在一边,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又从头到尾大致扫了一眼内容。嗯,很好!漏洞百出!这可真是比华烨的所作所为,还要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自投罗网!

可她没有办法,一边是自己亲如手足的同门,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对他们见死不救。而另一边,却又是自己在这世间唯剩的血亲,虽然琅羽自私妄为到无药可救了,可江雨归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取灭亡。

“情义”二字重似千金,她无论在理智上如何告诉自己“要以大局为重”,可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的,只是这样一来,她倒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唯独对不起的,就只有凌渊一个了。

江雨归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将信折好,压在枕头下面,一骨碌,四仰八叉地翻到塌上。琅羽因为这回撂了个大挑子,此时还有一些关于撤退的重要部署要和下面人交代清楚,以确保证她不在的时候,计划能够顺利进行。眼下留给她们行动的时间不多了,她二人约定好,只要入了夜,凌渊休息下了,就马上离开扶风谷。

可无巧不巧,今天偏偏赶上望夜——扶风谷灵力最充沛的时候。今晚照例会有灵雾汇聚,凌渊为了疗伤,晚间的时候已经到碧桐泉去了,可能还要好一会儿才会回来。江雨归心里存着事儿,急得不行,既想在走之前好好和凌渊告个别,又希望时间就此停驻,他不回来,也就没有生离死别。

江雨归烦躁地翻了个身。生离死别……么,她只要一想到这四个字,心里就像针扎似的疼,好像在她有限的生命中,这四个字总是如影随行的。

不知怎得,她回想起阿娘和哥哥刚走的那段时间,爹爹一声不响地把自己关在龙吟山的地下暗室里,任她在外面如何哭喊都再没出来过。

那时候她还小,不懂事,以为是自己不听话,惹了爹爹生气,因而每天都在门外央求,发誓自己以后都会乖乖的,不哭不闹了。有时候,她一求就是一整天,累了就蜷在地上睡觉,任谁劝都没有用。每每都是凌渊将她抱回来,可等她睡醒了,便又跑回去和爹爹讲话。

有一次,她照例固执地回到原地,可还没等她进入秘道,便听见凌渊在下面愤怒的咆哮声。她跑下去,躲在一旁偷看,凌渊赤红着双眼,大骂爹爹“混账”是个“孬种、懦夫”,他手中玄雾跌出,撞得整个石室都跟着地动山摇,最终,他颓然靠坐在石门边上,整个人仿佛一瞬间了无生气了一样。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凌渊如此动怒的样子,她吓坏了,战战兢兢地走到他身边,用藕段儿似的小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凌渊蓦地抬头,眼泪“唰”一下开闸似的流下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竟开始低低地呜咽起来。

“意安,你别怕!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所以,我求你,求你别再来暗室了,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我发誓!”他如是说。即便到了今天,她都再未见过凌渊如此脆弱的一面。

江雨归缓缓坐起身来。可不是么,凌渊从始至终都没有食言过,可比她那不靠谱儿的爹强多了。倒是她自己,不管是不是身不由己的,可到头来还不都是她单方面的弃他而去吗?

尤其是此番玄清之行,险阻莫测,一旦自己真的殒命,那时候,凌渊面对着她的丹心,又会是作何感受呢?

江雨归不敢再想,好像自己的丹心已经被剜了出来,胸口空剩了个血淋淋的大窟窿,连心痛都有回声似的。她连滚带爬地下榻,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往碧桐泉跑去。

这一刻,她无比想要见到凌渊,现在,马上!

天气还未完全回暖,碧桐泉氤氲的水汽静谧地蒸腾而上,使得整间院落仙气飘渺,一草一木隐现其间,看不真切。灵雾已起,特有的蓝紫色光晕仿如一条温柔的河流,穿梭于半空,最终,海纳百川似的收归于一人胸前。

凌渊背对院门盘坐石岸边,只着了件贴身的单袍,听见响动,稍稍侧目,笑道:“意安吗?你怎么还没睡?”

他说话间,掌势已收,原本汇集于他周身的灵光忽悠一散,飘飘忽忽地升腾起来,和水汽缠绵在一处了。

江雨归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我……睡不着,我好想你。”

“想我?”凌渊站起身,有些讶异地回过头去,调笑道:“意安这么大了,怎得越来越没出息了?”说着已经系好衣带,轻笑着向她走过来。

“别动!”江雨归呼吸一滞,凌渊低沉的声音很好听,可此时钻到她心里面,只觉得堵心得难受。她想也没想,几步跑过去,一头撞在凌渊怀里。

“怎么了,小姑娘?”凌渊惊于她的举动,正要抬起她的脸看一看,可江雨归却突然向前失了重心似的猛一用力,环着他的腰,将他整个扑进泉水里。

水花四溅,打破了山谷的空寂。

碧桐泉虽然不深,可凌渊还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不轻,他仓惶起身,于泉底一把挽住江雨归的胳膊,将她捞起来,生怕她把自己呛出个好歹。江雨归浑身透湿,撩一撩松散了的发丝,咯咯笑起来。

凌渊心细如发,早已察觉到她情绪有异,担心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江雨归心里委屈,同时也自知瞒不过他。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笑容也像一并给抹去了一般,丝毫不想掩饰自己面容上的凄然,道:“我只是在想,若我没能陪你走到最后,你会怪我吗?”

“何出此言啊,是不是有谁和你说了什么?”

江雨归摇摇头:“如今大家都在齐心迎战,谁有那个闲工夫。我只是一想到距离启程也就还有两日了,有些怕了而已。”继而,她又自暴自弃似的苦笑道:“阿渊,你说我这名字里的一个‘安’字,是不是讽刺极了?迄今为止,咱们稍安过片刻吗?阿娘、哥哥、爹爹……我周围的人一个个全走了。如今为了什么破宝器,什么破圣心,又闹得天下不安,你说,这个‘安’就是个诅咒来的吧?”

这话说得太戳心了,凌渊眼睛一酸,千万安慰的话哽在喉咙里面,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他双手捧起江雨归的脸,轻轻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黯然道:“怎么是你的错呢?不怕,如今你还有我。”

“就是因为你,我才更怕。阿渊,你不明白吗?我唯一怕的,就是失去你啊。”

凌渊望着天空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忍住眼泪,刚欲再言,却被江雨归抢先道:“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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