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1 / 2）

除夕夜，天尤为冷，积雪掩至小腿处。王府挂满了红灯笼，红光映在白雪上，更添了几分喜庆。

王府的除夕，说热闹也热闹，毕竟一院子的女人，即便一人只讲一句话，也吵吵嚷嚷的不得安宁。说不热闹，也不热闹，方恪至今也没个孩子，膝下孤单。

王府的女人们约莫是卯足了劲想诞下长子，可却无甚收效，至今为止，连个响都没有。

莫不是这淮王，身子有疾？

阿辛暗想。

宴已开席，阿辛的席位在方恪左侧，右侧坐的，是许久不见的乔姨娘。

乔姨娘真真是得宠，以方恪朝三暮四的性子，能宠上这几个月，想来是真的喜欢。

阿辛暗暗打量了一下，孙侧妃面色如常，秦侧妃却捏紧了帕子。

两位侧妃都是世族出身的贵女，素日里必是看不上戏子这等下九流的人物。如今乔姨娘却端坐在她们席次上头，任谁心里也不好过。

谁让自己丈夫荒唐呢，既然嫁与他，便只能生生受着。

阿辛收回视线，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的果子和点心。今儿个除夕，厨房做的东西尤为精致，她开了胃，忍不住多吃了两个。

助兴的歌舞撤下了，换上了戏班子，方恪点了出黄粱一梦。

方恪爱听戏，整个王府都知晓。乔姨娘是扮花旦入了王爷的眼，才进的王府。如今除夕夜宴，他也舍不下戏来，让人开了锣。只是团圆祈福的好日子，他却点了出黄粱一梦，不知是何意。

方恪和乔姨娘论着戏目，侧妃姨娘们各有话头，闹在一处。阿辛见无人在意她，便又出了神。

若是方恪果真身子有疾，没有儿女福分，三小姐以后没个儿子，拿什么做依靠？

没有更好。

若真没亲生血脉，必是要过继宗室子弟来袭承淮王爵位。纵然方恪再荒唐，过继来的儿子，总不至于交给戏子养大。定是要记在王妃名下，作嫡子教养。

有了继承王府的嫡子，还有什么需要发愁的呢？只要熬到孩子长大，便是否极泰来，有享不尽的福气。

阿辛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原以为山穷水尽，却没想还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王妃，你在笑些什么，说来本王听听？”

阿辛猛然抬头，对上了方恪似笑非笑的眼。

“臣妾觉得这戏演的极好。”阿辛环顾了四周，觉得演到了梦醒处。

“黄粱米熟，荣华富贵顷刻间化为虚无，有什么可笑之处？”

“卢生本已年迈至大限，睁眼却是少年时，重得了一世的命岁，为何不喜不乐。”阿辛搜肠刮肚，才凑了些说辞。

是今日太过热闹了，屋子里的炭盆烧的足，整个人暖洋洋的，方才松了警惕。

方恪盯着她，手里却不停的晃着酒盏，酒盏里，是西域进献的葡萄酒，殷红如血。

阿辛额间不禁沁出了些汗珠。

“王妃此番看法甚是有趣，本王很喜欢。”方恪勾唇一笑，浑身的锐气淡了下来，“本王觉得这酒甚是不错，便赐予王妃罢。”

阿辛扫了扫手边的青瓷酒樽，眼皮跳了跳，“臣妾谢王爷赏赐。”

今日的方恪似乎格外的和气，侧过身与阿辛说了不少话，敬了不少酒。

阿辛原先甚少吃酒，没什么酒量，换了个身子，酒量却亦如往昔。虽然这酒性柔，但架不住饮的多，阿辛的头已然昏昏沉沉起来。

“王妃似乎喝醉了？”方恪问。

“没醉。”阿辛眼里天旋地转，却下意识否认。

“没醉便好，给王妃再倒上一杯。今夜是要守岁的，若是早早醉了，如何熬到明年天明。”

穿庭闻言，只得拿起壶斟酒，阿辛伸手将她推了开，“不喝了。”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