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1 / 1）

终南山上的一处道观中，秦苑喝了碗白米粥后将行李背在身上。见师傅托着拂尘慢慢走来，身后跟着手中拿柳条的小弟子，那柳却只是枝，没有叶的衬托，显得有些凄凉可怜。

秦苑行礼道了声“师傅。”

师傅望着他，点点头 “这一次下山可不同往日那般了。”

秦苑望着师傅眼睛，没有说话。

师傅又道：“离了境，入了凡，往后就是两类人了。山下的世界，你也多年未曾见过，此番下山到处留意看看罢。”

“徒儿遵命。”

师傅看了弟子一眼后，抚着花白稀疏的仙须，微微上扬的嘴角撑起一条条斑皱。小弟子双手将柳条呈上去，秦苑弯腰接过。师傅又将一封泛黄的信递给他，却没有立即打开，只是辞了师傅与师兄弟，又说了些别离的话，在师傅的目送中走出山门，直到门缓缓关上后才离去。

山路湿滑，雪融化后苔青显痕。墨灰色的身影穿梭于雾隐深竹的山水间，遇到巨石挡着的路手一撑便翻身过去，却留下一手被岁月泼墨点下的青苔：“遇溪泉，洗洗罢。”

正当秦苑累了想要歇会儿时，一道紫霞般的‘光影’突然从眼前越过。

秦苑抬头望向头顶的那颗青苔和藤蔓共舞的老树，穿过层层黄叶与枝杆的残光稀稀落落洒在秦苑脸上，这让他眯了眯眼。

“怎么，过了一段时间，就认不出来我是谁啊？”树上的紫衣笑了，随便扯了根长在树缝间的野草含在嘴里就躺在树杆上。

“怎会？”秦苑笑了：“那么高干嘛？下来……叙叙旧……”

“哈，叙什么旧啊，如今你下山了，有的是时间。”慕仙说着看向树下那人，墨灰的单衣着身显得有些弱不禁风，额上碎发夹着晨曦的雾珠 ，头发只是用一根发白的蓝带随意绑着，还夹着小片落叶，俨然一副道家风派。在林间残光抚摸下的眼睛显得有些迷茫，不似慕仙般清澄。却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态，如坠入凡间的仙人。慕仙不禁暗想那群道士们都在山上捣鼓些什么，快‘成仙’的在大冬天都穿这么少吗？!

慕仙笑道：“七年了，小时候想要找你玩，只有偷偷的跑上山，那时候还不会轻功，一直被你师傅关在门外。若是被家里人发现了，还要被骂。”

“那你这次怎么有时间来？”秦苑依旧抬着头，可能是适应了残光的抚摸，眼睛睁的比刚才大了些。

“我跟我哥说了，几天后要到山上去见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况且，现在我也不是当年那个七八岁的小孩了。”

“你哥信了？”秦苑竟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慕仙似乎是习以为常般，没有在意：“不知道，至少他同意了，这是你看到了的。”随即从树上跳下来，把秦苑头上的落叶撵开，不知是什么缘故，他比秦苑小一两岁，却比他多出一个头的高度。

慕仙故意打趣儿：“我记得你上山的时候比我高啊！这两年偷偷找你玩的时候竟没注意到。”秦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在残叶被除去后见慕仙还没有想把手拿开的意思，一甩手将慕仙的手挡开。

慕仙故意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轻笑道：“呵，才达到我下巴，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原来他刚刚在比划两人的身高。

秦苑蔑了慕仙一眼，羡慕仙还沉迷在自己的得意中，一霎那，秦苑如被惊吓的野兔将慕仙扑到在地! “哈哈哈!”秦苑大笑起来：“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性子吗？”

慕仙明显有些懵：“我以为你在山上这段时间看破红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