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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孙易敛像是被人一把按住头扎进冰水里,一身的热血都被冻僵了,心脏像强力的马达搏动着,仿佛要刺破胸腔,紧张无助吞噬着他。“体能”、“健康”这样的字眼挤压着大脑,碦嗤碦嗤的让他煎熬。
受伤的手臂一阵发麻。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杨一铭和关唯清楚这对于孙易敛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是最亲密的伙伴,互相了解。孙易敛最在乎的,最放不下的,无非就是能够成功竞选银河计划,他为此付出太多太多了。所以,面对这样的时刻,千言万语如刺在喉,实在张不开嘴安慰他,他们在这一刻同时选择了沉默,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说什么都太过于残忍了。
偏偏这时候崔舒畅不疾不徐的朝他们走了过来,目标自然是呆愣在中间石化一样的孙易敛。关唯握住孙易敛死死抠住桌面的手指,把它放到桌面下。迎战可不能这样,打起精神,别让人看了笑话。
一旁的杨一铭默默在心里骂了几句,这孙子真会挑时间来刺激人。
要说崔舒畅,身高腿长,长相也是帅气款的,发型衣着都颇为讲究,完全配得上英俊潇洒这样的赞誉。加之身在数院这样奇葩汉子和怪物学霸居多的学院里,成绩也不落人后,一直名列前茅,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才貌双全的他广受女生们的追捧。就这些而言,崔舒畅算是个360度无死角的优秀男人。但也只有和孙易敛朝夕相处的杨一铭和关唯心知肚明——此人嫉妒心有多强,心眼有多小。
身为男人,一点心胸都没有。
所以他两一直看不起他,拿他当傻逼对待,从不给好脸色。
关唯自小就没怕过谁,一张臭嘴怼天怼地,他见不得崔舒畅那副小人嘴脸,在他靠近孙易敛之前就先发制人开了口,一张嘴就戳人家脊梁骨上:“哟,万年老二这是有话要说?”
崔舒畅眼角一跳,他自迈进校园以来,从小到大拿过的奖杯,受过的赞誉数不胜数,不管他到哪,年年稳坐前三名,数学更是他的骄傲,第一名永远是他,他始终活的像是别人家的孩子,当然这背后付出的努力与经历的心酸痛楚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可谁没有付出过呢?他依然骄傲,骄傲于自己的付出,骄傲于自己有天分能够索要回报。
直到他遇上孙易敛,这人的出现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骄傲,虽然清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这样的学校出现强过自己的人也正常,但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人居然是孙易敛!
他是从第一次拿到班级第二名的成绩时开始关注孙易敛的,他曾经主动接近他,真心实意的想向他学习,因为他们就成绩而言差的不止一星半点,自己跟人家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在敬佩之余,也有满满的好奇,他想这个人一定有什么独特之处。
他开始尝试与孙易敛搭话,与他聊日常,聊专业,可对方经常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事吸引注意力,语言和肢体动作都透露着一种与他实力不相匹配的怪异,崔舒畅想了很久终于将它定义为“幼稚”,没错,就是幼稚。孙易敛就像个小孩子,能为了芝麻大点的小事乐一整天,也会莫名其妙的陷入一些微小的细节中,纠结很久很久,听话也总听不出重点,更抓不住别人话里的弦外之意,交流起来极为困难,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出奇的简单。
简直方方面面都出乎自己的意料。
但这些也顶多让他有点不舒服罢了,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份田地的直接原因还是孙易敛对他的态度,他渐渐发现对方好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从没把他当做对手或是能跟自己一较高下的人,这是他最不能忍的。
就像那种你日思夜辗转反侧在意得不行的关于某人的事,你终于鼓起勇气跟某人讨论一下,解释清楚,但对方却失忆了一样,根本不放在心上,那种宽容豁达的姿态仿佛衬托得自己愈发像个傻子,我明明这么在意的东西,你怎能将其视作粪土,这种人真是最最最讨厌的。
跟孙易敛鸡同鸭讲了几次后他便放弃了,他想不通也理解不了,内心的耻辱和嫉妒也随时间慢慢发酵,变得越发讨厌孙易敛,更加不能容忍自己输给一个这样的人,因为不管从任何角度看,他都完胜孙易敛。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孙易敛都像一座大山横亘在前,只留下一个背影,却遮住了他所有的光……
崔舒畅开始心怀怨念,觉得孙易敛虚伪,很多不曾出现过的阴暗想法也时常伴随着他,甚至是孙易敛干净的笑容也让他觉得格外刺眼。
“万年老二”这个称号一跟就跟了他将近四年,这时候又被关唯这么当场翻出来,他虽然面子上维持着淡定,眼睛却要喷出火来。
他忍着怒火故作亲切:“我有话同我们小王子交流。”
“易敛,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他自顾自地弯下腰看孙易敛。
孙易敛呆若木鸡情绪低落的样子实在令他愉悦,他忍不住弯了嘴角,毫不掩饰愉悦的心情。
杨一铭和关唯急了。
杨一铭威胁他:“你他妈再讲一句试试!没人想跟你交流!快滚开!”
“赶紧滚!别在这恶心人。”关唯附和。
崔舒畅不依不饶,“你这手没事吧,你的事我也听说了,易敛啊,追人讲究技巧,别一见到喜欢的就直接扑上去……”他突然觉得好笑,轻笑了几声后,压低声音看着孙易敛的眼睛说:
“不能参加银河计划真是可惜呢,易敛小王子。”
杨一铭抬手就要去揪崔舒畅,被孙易敛拦了一下,但他没手去拦关唯,关唯一把抓住崔舒畅的领口把人扯到跟前:“不劳你费心了针眼男,乖乖回家废寝忘食好好背书吧。不过也没你机会,有些东西你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句句凿在人心坎上,打人打脸,骂人骂短,他实在擅长不过。
崔舒畅怒了,其实那句废寝忘食只不过是他随口一说,可崔舒畅确实有一次为了准备联赛,不吃不喝连夜奋战,而孙易敛那会儿整天和这两个废柴泡在一起研究新口味的奶茶,悠闲到不行。原本感觉自己胜券在握,可最后成绩还十分不理想,更是差了孙易敛十万八千里,闹了个大笑话。
关唯其实不知道这事,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个关唯总是一张嘴就翻遍了他的耻辱账,让他恨不得立刻撕烂他的嘴。
崔舒畅也忍不了了,愤怒回击:“一个拼爹的吊车尾也有脸教育我好好学习?凭你这智商?你觉得你配吗?”
关唯一勾嘴角便笑得欢快,放开了崔舒畅的领子,杵着桌面倾斜着上半身凑近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子就是有钱,像你这样的,我一把钱埋一个,你信不信?让你爹来挖你啊,钱够吗?我赞助点?”
崔舒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拼爹还拼出节奏感了?简直跟条疯狗一样,还埋了我?你的意思是要杀了我?什么素质以为有两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难以置信这所学校里居然有这样的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