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人生四十年1XiN（1 / 2）

长阳殿前的空地，在曹算算八岁前，一直都是她最喜爱的游乐场。直到她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她才明白，所谓的快乐，不过都是一场假象。

荆君顾是她生父长阳殿臣的亲弟弟，时年也被送进宫中，与长阳殿臣住在一个院子里。人称八面玲珑小仙童，明眸皓齿，宛若仙子，十□□的年纪，深得红山主疼爱。

曹算算过八岁生日的时候，宫宴上，荆君顾送了她一样礼物，是一辆木制的小车，上了发条之后，不需人力推动也能载着个小孩走出很远。

小孩子总是喜欢新奇的玩具，刚到八岁的曹算算也不例外。

她第二天就将木制小车推到了长阳殿前的空地上，让那些她娘亲为她找来的玩伴们一同玩耍。

事情坏就坏在了这里。

原本陪侍的人选都是红山主千挑万选出来的，结果那天文家小子身体抱了恙，荆家荆君顾的小外甥混进了长阳殿，都是唇红齿白的世家公子，衣着服饰都差不多，内侍们谁都没有发现。

毕竟都只是十岁不到的小孩子，搜了身之后就被放了进去。

曹算算也没当一回事，只当是她娘亲新给她找的玩伴。

结果这荆家小子仗着自己是这群孩子中年龄最大的，长得也高，他看不惯他们围着曹算算讨好的模样，几番争执之后，就动手抢走了小木车。

他将曹算算推倒在地，一边行驶着小木车，一边哈哈大笑嘲讽其余的孩子。

本该看顾曹算算的内侍不知跑到了何处，长阳殿前竟一名内侍都无。

孩子们最会跟风跑，眼看荆家小子将曹算算推在地上都没什么后果，几个忘性大的干脆也上前推了曹算算几下，胆子最大的那个还拽散了她的发髻。

有的忘了娘亲的嘱托，可有的还记得。一个只得七岁的小豆丁，噔噔噔跑开去找人了，他记得红山主此时应在红山宝殿中处理公务，他一边跑一边想，希望他没有记错去往红山宝殿的路。

曹算算坐在地上，她特意穿的新衣服已经被几个小鞋印破坏了美感，一双眼圈红红的，因为吃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不肯落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她只觉得很漫长很漫长，漫长到她以为再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看着那些曾经对她笑脸相迎的玩伴们追逐着荆家小子的木车，用手撑了一下地面，站了起来。

手掌处有些火辣辣的，地上有砂石混着暗红的血迹，想来是刚才蹭破了。

不过不要紧，曹算算攒了攒小拳头，对着他们大喊：“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荆家小子正玩得欢，扭头便讥笑道：“管你是谁，总不会是红山主。”

曹算算一张脸憋得通红，正不知该如何做，忽听身后不远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她是我女儿。”

小小的脸上顿时一喜，曹算算向身后看去，只见她娘亲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朝服，珠玉冠随着她的步履不停晃动，折射着太阳的光芒。

“娘亲——”

年幼的身影欢呼着向红山主跑去，粉嘟嘟的小脸十分可爱，如果能够忽略掉她脸上的泪痕和那锦绣衣衫上的污渍。

她娘亲的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乱乱的发髻弄得更乱了。

红山主柔和地笑着，不顾身前一片跪倒见礼的声音，蹲下身问曹算算：“发生了什么？”

“他们——”曹算算气愤地回身去指，却发现不久前还趾高气昂的孩童们，此时已低头俯首，连大气都不敢出，她那想要报复回去的心思忽然就变淡了许多，拔高的声调也降下了几度，“——抢了我的小木车。”

红山主看向距离小木车最近的荆家小子，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就凭他们？算算，你可是未来的红山之主。”红山主拉起曹算算的手，怜惜地给她吹了吹，“而他们，都是你未来的侍臣人选，他们的生杀予夺，都在你一念之中啊。”

有几个孩子同曹算算一样，还不知“侍臣”二字作何解释，只是慑于红山主的威严而不敢妄动。

另外几个年纪稍大些的，身体却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尤其是荆家小子，他由最初见到红山主的紧张完全转变成了恐惧。他记得他在长阳殿里远远见过几次红山主，看红山主与他舅舅说话的模样，并不觉得是个严厉刻薄的君王，反而还很平易近人。

“你们谁带的头？”

荆家小子还在想着，属于红山主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他感到自己身前的阳光被挡住了大部，地面上的黑影像是能侵入他的骨髓，透着极尽的凉意。

没人敢说什么，红山主的黑影距离荆家小子又近了几分：“我记得你，似乎不是我挑出来给算算的侍臣。”

“回陛下的话，小人确实不是什么侍臣，小人只是进宫来探望舅舅。”荆家小子虽然有些害怕，但言语尚算流利。

“舅舅？”红山主发出一声疑问，随即了然，“荆家的？”她记得只有荆君顾向她求了准许家人进宫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