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2 / 2）
用尽全力将他从鬼门关中救回，她告诉他，她只是无意间遇到奄奄一息的他，顺便救回而已，他信以为真。还苦笑，连阎王爷都拒绝纳他入麾下，连死，都成奢侈。
她想，阎王爷要是敢收他，她非闹翻阎王府不可。
从那以后，她一直盼着能快快长大，她要当他娘子！
只是无论她怎么做，他念念不忘的都是另一个女人，这让她抓狂！她故意骄纵，蛮横，咄咄逼人，其实都是为了让他只注意她一人而已......
韬无以忍痛道：“真傻，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
“我......怕你会生气，怕你会责怪我多管闲事。”
韬无以握起她冰冷的手放到脸庞，呜咽说不出话。他一直只当她宣称对他的爱，不过是年纪小的任性妄为，哪知她如此隐忍于心。如果他早知道，也许一切就会不同。
现在，他明白了，对离人，他只不过是因为不甘心输给秦言墨，不甘心得不到，而执著地认为爱的是她。刀刺入牵机身体那一刻，他心里被蒙蔽的一处也被刺穿了，突然就清晰了，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失去离人，他只是怨怒；当牵机浑身是血，躺在他怀中，生命一点点逝去，他终于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
牵机微微挣脱他的手掌，摸向他右脸冰冷的面具，脱下。横七竖八的扭曲褶痕，赫然映入眼帘，更惨烈的是，他半边鼻子凹缺，狰狞之上又添了一份诡异。
“我喜欢你不带面具的样子，一点都不可怕，真的。”她非常感激这些丑陋的疤痕，他因不能释怀，避而不出，才让她能够陪伴在他身边六年。
当初，他那一跃，右脸承受了所有的撞力，让他没有立即毙命，她这才有机会把他救了回来。她常想，这是上天的安排，她生来与他就是一对的。
韬无以紧紧搂着他，眼泪湿透脸庞，红着眼，呜咽声之中，艰难挤出话来：“牵机，你、你别说话，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没用的，你......你听我说。”牵机握着他的手掌，不让他将她抱起，有些话，她怕自己来不及说。“知道吗？能......能在你怀里死去，看你为我哭，是一件很美很美的事。我以为这辈子都盼不到你会为我留一滴泪，可我看到了。我好喜欢看你为我哭，虽然只有一次，但我就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你当初执着回来，我留你不住，我多么......多么怕你把我忘了。现在我不怕了，”凝望着他的眼睛，她噙泪的眸子犹如浸水的琉璃，那么亮，充满留恋。又是一笑，泪珠滚落，在沾了血污的脸庞留下两道泪痕。“你再也不会忘记我了，我终于走进了你的心。”
她为他而死，她会永永远远烙印在他生命中。
视线移开，遥遥望向天际，雪映入她的眼瞳，飘逸轻灵，自自在在。“雪......真美啊......”声音那么地轻，那么地飘，直到她最后一丝血色失去，冰冷的手软绵绵从他掌心滑落，再也无声。
“牵机......”他埋头她脖颈哭的得撕心裂肺，“啊......”仰天一声哀啸，穿破风雪，回荡峰峦之间。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用她的生命教他如何后悔地刻骨铭心，痛不欲生。
“我不管，你欠我一条命，我要你在这永远陪着我。”
如今，他已不止欠她一条命，他想她回来，用一生一世来还，可是不可能了，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有些事，他明白地太迟了，太迟了！
将她抱离冰冷的地面，韬无以闭目，微抬脸，任那雪旋落发肩，寒风刮过脸庞。
衣袂扬起，青丝转瞬成白发。
白的雪，白的发，白的衣，苍白了的心。
似乎一下子，他所有精神气都被抽空了，如活着的一具躯壳。
牵机，我们回家，我会一辈子守着你，哪怕你沉眠于地......
天空中，弥漫着一股悲凉压抑的气息。
青丝成雪，生死同归！
目睹了这一幕的上官红衣，冷漠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动容。“我是不是很坏？”似自言自语，又似问旁边之人。
王大刀望着她清冽绝美的侧颜，深情回道：“好人坏人，那不过是别人的看法。你是好人也好，坏人也罢，我王大刀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
上官红衣静默了一刻，冷冷的眸光扫过来：“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我。”
“你终于意识到了，我十分欣慰。”王大刀眯起了眼。因为喜欢，才会在离开萧王府，游历江湖前对她掷下重诺：有危难必出现。这世上，也只有她能让他如此奋不顾身，不计较得失了。他忽又肃色多加了一句，“我喜欢你，胜过一切。”
“包括你的命？”
“不，我的命还要用来守护你。”
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上官红衣稍有些愣神，随即她便冷硬地吐出一句：“我不会喜欢你。”
王大刀无所谓耸肩：“都没关系，你只需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你身边爱你就行。”
“绝无可能。”
果断，决绝，冷漠，一点回旋之地都没有。上官红衣依旧是那个上官红衣，只是他王大刀变了。
王大刀无奈冲她离去的背影喊道：“你跟王爷都一样，深情又绝情。深情到爱一个人便只爱一个人，绝不会有见异思迁的念头；而有绝情到，对于那份爱，无论好坏，你们都接受了现实，别人为你们付出再多，通通无法撼动你俩对认定那份爱的分毫。说好听点，这叫痴情，说不好听点，就是死心眼，又何必？”
上官红衣停下了步伐，不回头，“你不也是？”
王大刀哑口无言。细想之下，他的确也是他口中那个死心眼的人，见她第一眼，其她女子便无一能入眼。明明被拒绝地那么彻底了，依旧心甘情愿付出。
王大刀啊王大刀，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用力一插，刀竖立于地。王大刀掏出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冷酒，那抹倾城的绝色已渐没入雪中。
得不到，那就纠缠一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