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1 / 2)
离人在婆婆的房里,找到了答案。
她将婆婆的物品书籍都翻过一遍之后,在准备放弃之际,无意间发现了一本札记。
那是一本残缺不全的札记,也许是婆婆很重视,也许是根本不重视,压在了厚厚几叠书籍之下。拿出来时,灰尘铺满,泛黄残缺,有老鼠蟑螂齿啃过的痕迹,纸页已经是极为脆弱。看模样,至少已经有十多年未碰了。
她翻的很小心翼翼,稍怕一用力,就散了。
婆婆的字其实不太娟秀,反而有一种男子的劲道,她觉得很有气势,以前模仿过,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让婆婆笑话了很久。
札记里大多记载的是婆婆早年的行医心得,关于她自己的心事基本无法觅得,更别说其它,离人大失所望。就在她准备合起之际,无意瞥见最后一页,有一段残破缺缺的文字,堪堪窥得如下:
......一岛,曰......有一种......
......(残破)
......体质阴寒,异于常人......孕,初,难察觉,腹胎生长极缓,孕十六月,十月方......赤......若与......心结合,则......
世人多觊觎......(残破)
文字虽不全,信息残缺,但她已然寻到了答案。
她便是那个体质阴寒,受孕亦异于常人的人。原来,他夺了她清白那一次,她腹中就孕了他的孩儿。还有差不多三个月,孩儿就要降世了。
合上札记,跌跌撞撞出了婆婆的房间。
深呼吸平复心情之后,感叹:“以前总喜欢看些奇闻逸事,觉得世间万物多姿多彩,时常向往,可真正不寻常之事落在自己身上,又是另一番心境。”
王易风远目悠然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们能窥知多少,不能窥知多少,谁又能说得清?”
“只是我很不解,婆婆为何要隐瞒着我?这有何说不得呢?”她感觉她有太多迷惑了,那残缺的札记中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之事?她的身份到底是怎样?
“或者,她太疼爱你了,不想你承受这些烦恼罢了。”
离人摸了摸微微凸出的肚子,问出了一个一直深藏在心底的问题:“王前辈,你可知......可知......”犹豫了一下,“您可知,我爹娘是谁?”
王易风毫无察觉地一怔,便若无其事地叹息道:“你婆婆带着你避世之前,你父母就已经过世了。”
“可我为何都不记得?”为何除了婆婆,除了青山竹屋,她都不记得之前之事?
“世间有许多人,时常痛苦于过去,忘不掉。过去种种,不记得了,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离人闭闭眼睛,“王前辈您说得对,忘掉真是一件不易之事。”此时此刻,她就想忘掉一些人一些事,只是她该如何忘?
王易风见此,呵呵一笑,“有些真相会随时机而解开,姑娘如今有孕,要好好养着才是。”
她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迷惘。
雨收天晴,绿叶挂着水珠,微阳照射,晶莹剔透。
离人撑着酸酸的腰从屋里出来,腹中胎儿成长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才几天功夫,沉重感压得她走路都迟缓了。
听到了走路的声音,一直在檐下躲雨的两只梅花鹿惊跳而起,接着就扬蹄跑开了。
最近这两只梅花鹿都很奇怪,一直躁躁不安,离人几次想要接近,它们就撒腿跑开,一点都不像一开始那样亲近她。几次它们还想闯出去,不过周围设置了九行迷阵,哪怕精疲力尽都是徒劳。
离人想了想,它们终究是不属于这里这一小片天地的,它们的天地是整个深林,还是关闭迷阵,放它们走吧。
离人试图走近梅花鹿,两只梅花鹿瑟瑟挤在一起,欲再奔走。离人就远远停了下来,慢慢抚慰:“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等下我就关闭迷阵,很快你们就能离开这里,不要怕。”
说完,她就转身朝屋旁一颗光秃秃的树走去,手往一处开叉处一按,树叶碰撞的沙沙声响此起彼伏,再细一看,所站位置的周边树木花草已经发生改变,仿佛已非原来所在的位置。
梅花鹿惊地抬颈四处看来看去,就是不敢乱跑。离人微笑,“你们现在可以走了,不怕出不去了。”
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似的,梅花鹿立即飞奔而去,跃入深林中。
她又启动迷阵,缓缓闭合的迷阵中,她远远瞧见一个人在树木间跃来跃去,一身白衣,被挂在树上的雨注沾地湿透了一半。
白于飞!
她急忙按停了迷阵机关。
白于飞双脚落地,双手撑在大腿上,累得垂腰喘着粗气,抬眼望着离人,“本......本公子就知道你......你还活着。你这什么机关啊,本公子差点......差点就出不去了,累死我了。”
离人站在原地,情绪毫无波动地盯着他,“你来做什么?”
“找你啊。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就来找你。”他依旧呼呼喘着气。
“我怎么会死了?”她不解。
“你遗落了明珠耳环,还有你的血,还有大黑熊的脚印,他们以为你已经葬身熊腹了。我不信,不相信你就这样死了。我问遍了山下村民,他们都知道你住山上,就是不知道你住哪,我只好上山一通乱找,找了好几天了,差点就栽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当初情况确实危急,她能活下来,纯属一个意外。后来她才发现自己遗失了一只耳环,不过她已经一刀两断,也不必再保留着他送的东西,她便摘下了另一只。
若他认为自己死了,断了恩怨相思,最好不过。
白于飞能找来这里,定然是因为她以前同他说过她来闲去山找亲戚,若他知道自己曾经撒了谎,也没什么所谓了。
白于飞终于喘顺了气,直直走近离人,看到她越来越明显的孕肚,一种感动喜悦涌上心头,眼眶竟是有些酸酸地,“离人,能看到你站在面前,真好。”
他曾经认为她活着的希望很渺茫,找到的机会更渺茫,等真正看到她,一种道不明的情绪交杂在心间,难以言表。
看到他这模样,离人不忍心再冷下去,语气软了些,“小曲,还好吗?”
白于飞眼中出现了一抹深情,“很好,她也有了身孕。”为了能让小曲安心养胎,萧王府的变故,他对她隐瞒了起来。否则,凭她那性子,定然会跟着出来寻找。
“恭喜。”离人发至内心地笑了笑,“好好爱她。”
“离人,那么你呢?”白于飞目光落在她捧着的孕肚上,“你一个人......”
离人面朝竹屋转了转身,道:“你已经找到我了,现在请离开吧。”
白于飞急了,“离人,你听我说。”稍微收了一下情绪,“离人,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我们任何一个人,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想告诉你。”声音一暗,“他,快不行了。”
离人怔了怔,平静地问:“什么意思?”
“你离开萧王府之后,他就吐血倒下了。他拖着不堪一击地的身子疯狂地去找你,他找到了你的明珠耳环,那里有你的血,残留你曾经的异香,有大黑熊掌,他以为你死了,他跪在地上哭地撕心裂肺。如今护心丹不中用了,他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他似乎也不想活了,他想随你而去。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他死便也瞑目了。”
白于飞声音黯然,又带着些乞求,“离人,你见他一见吧?”
四周寂静无声。
清新的空气,似乎带着致命的诱惑,每吸入一口,都觉得痛彻心扉。离人嘴唇颤抖,坚决道:“我不见。”
“你当真那么狠心,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见?”白于飞不可置信,提高了声音。
“不见。我已经同他没有任何瓜葛了。”
“怎么没有瓜葛,你有了他的孩子。”
“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离人背身与他,再次坚决道,“你不要再说了,你走吧。”
白于飞凝望着她坚决无情的背影,无奈道:“既然爱,又何必伤害。”转身离开,又停下,“若需要,我还是会来看你。”
离人一动不动,听到脚步声走远,知道他已经出去了,慌忙忙地按下了迷阵机关。
而她的脸,已是泪痕满面。
她渐渐哽咽出声,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眼泪抑郁不住地汹涌而出,湿透满脸及掌背,她浑身颤抖,痛苦地弯下了腰。
王易风从邻屋走出,见此,深深一叹:“老夫都听到了,唉。”
离人哽咽地上气不接下气,擦擦泪水,跌跌撞撞地朝他走去,最后转为小跑,埋入他怀中,“王前辈。”
王易风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你虽恨他,可也不想他死,对不对?”
“我恨他,真的好恨,可是,我更爱他。其实我更恨的是自己,我为何还爱着,为何不能忘了他。”
王易风默默不语,听她继续抽噎着道:“王前辈,我能怎么办?我以为我把他治好了,如今这般,我还能怎么救他?我没办法,我已没办法了。我不要见他,他想死在我面前,我才不会让他得逞,我才不会让他得逞......呜呜呜......若他就这样死了,我会更恨他。”
王易风若有所思,徐徐道:“天无绝人之路,有一法子可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