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1 / 2）
一切都太迟了。
孟高越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赵家宝餍足地从她身上爬起，拉起衣裤，洋洋得意地转身，对上了青筋暴起，怒目圆睁的孟高越，他浑身颤抖仿佛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
赵家宝吓得两腿发怔，还没来得及张口说一个字，一道银光从脖子处划过。他惊惶睁眼，连忙用手捂住脖子，血源源不断喷溅而出。他踉踉跄跄，嘴里发出咯咯声，不一会就倒地而亡。
孟高越小心翼翼地朝里走。
她木然地趟在地上，头发凌乱，衣服被撕裂地碎散了一地，只有零星的衣物蔽体，身上遍布伤痕，尤其身下两腿间的血红，刺痛了他的眼。地上一条条清晰抓出的血痕，是她绝望的挣扎。
她眼睛无神地睁着，无悲无怒无痛，无波无澜，沉静地仿佛死去了般，只是眼角有眼泪无声滑落。
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心痛，真正的心痛。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遮在她身上，轻轻喊她叶小姐，她眼睛眨也不眨，木然仿佛没听到。将她半搂入怀中，第一次，他眼睛酸的犯疼，酸得有热液流了出来。
怀中的人轻微动了动，喃了一句：“高越......”
高越抑郁不住搂紧她，“我在这，我在这，我来了。”然而她目光依旧木呆，毫无生气，仿佛并不认识他，刚才那一句仿佛那是她潜意识里唯一记得的一个名字，那么一个人。
他将她抱起，走出这间伤心破屋。
后面追来的白于飞，见到他抱着裹着他衣服、一副凌乱不堪的她从破屋里走出，泥塑般愣在原地，“这......”
听到男人的声音，叶倾眉木然的目光有了些惊慌，如受惊的小鹿般，立即缩起身子，攥紧了孟高越的衣服。
“不要怕，再没人会伤害你。”孟高越轻声抚慰。
白于飞看着孟高越抱着叶倾眉走远，而他的双脚仿佛生了根，无法移动。目光扫向破屋里头，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旁边散落着七零八落撕裂开来的衣服。
他脑子一片空白。
离人和小曲两人给叶倾眉洗净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服，又给她熬了安神药。药里，她多加了一味药材，有避孕之效。
叶倾眉一动不动，目光就一直木木地望着，别人怎么折腾都不为所动。
离人喂她药时，她嘴巴紧闭。只有把要灌进她嘴里了，她才会自觉咽下去。
她仿佛一个灵魂死去，只有驱壳活着的人。
白于飞和孟高越都守在房间外许久，默默无言。
离人捏着肩膀，疲惫地端着药碗出来。白于飞和孟高越齐齐转头看她，她凝重叹了叹，“她受的刺激太大，封闭了自己的心。近段时日，不要太多人去打扰她。”
“那我现在能不能进去看她？”收到离人的点头之后，白于飞看了孟高越一眼，径自推门进去，不料里头传出她发疯似得惊恐叫声。离人和孟高越都冲了进去，只见她瑟缩在床角落里，不停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白于飞又痛苦又无奈地离得床沿远远的。
孟高越的心仿佛被人用刀猛扎，试着走过去，慢慢接近她，柔声安慰：“不要怕，这里没人会伤害你，不要怕。”伸手拉过她，“再没有人会伤害你，放心。”
叶倾眉歪头看看他，竟真的安静了下来，眼中又恢复了那平静如水的死寂。
他守了她一夜。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承受的悲痛，当年放走赵家宝那一念之差，酿成了如今的悲剧。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远在江临阁的白久辞震怒，他的爱侄女遭到玷污，还损失了几名忠属，他堂堂一阁之主，此仇不报，颜面何存？他立即呈奏给皇上。
秦亦昕火冒三丈，这些地方官真是反了，流放犯徒杀害官兵集体逃逸，此等大事竟然隐瞒朝廷不报。更气人的是，还成了流寇烧杀掠夺，罪不可赦。于是他下令剿灭，一个活口不留，并且揪出当地管辖的失职官员，革职查办。
后来，这些官员一个个离奇而亡，皆无线索可查。
连续几日，叶倾眉都犹如活着的驱壳，躺在床上，眼睛无神地望着，一句话不说。她什么东西都不吃，离人只好每日灌她喝药喝水。
似乎除了孟高越之外，任何男人接近她，都会惊恐地发狂尖叫。然而即便是孟高越，也无法唤回她的心智，也无法抚平她的创伤。
每晚，他会在守在她床沿，看她入睡。
终于有一日，她喊出了他的名字，眼中犯起了些涟漪。孟高越狂喜，可转瞬之间，她又沉寂了下去，刚才仿若一场梦。
他抑郁不住，握住她的手，喊她倾眉。
将她抱回来的那天，心痛之间，心中也一片明朗。若不是爱她，他不会心痛到这种程度。
以前为何想起她会躁郁？那是压在心底里的爱，是一种想爱怕不能，放弃又舍不得的挣扎。
他爱她。
也许爱了很久了很久了。
再握紧些她手，不再顾及是否逾越，他将心底的话全部吐出：“倾眉，我已经明白我的心，也知道你之前的意。无论你变成什么，我都不在乎，我会一直对你不离不弃，只要你能好过来，什么都不重要，真的，只要你能好过来......”说到最后，声音已喑哑颤抖。
她无动于衷。
而她另一只手却是悄无声息地抓了抓。
第二日，离人送药进去，刚推开门，地上歪倒的圆凳让她怔愣，顺着圆凳往上看，房梁上一条打结的衣裳上悬挂着一个人。
啪啦......药碗从手中滑落碎于地，“来人啊......”离人失声尖叫。
叶倾眉被及时救了下来，不过已经昏迷了过去。离人知道，她是心结解不开，于是只有一死了之。
戍时末，她醒了过来。
她没能就此死去，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离人将她半扶坐起，喂她药，她的嘴唇动也不动。这次离人没有逼她喝，放下药碗，叹了口气，徐徐道：“我知道你寻死有两个原因。”
看她一眼，跟想象中一样，她还是不为所动。“遭到玷污凌辱，不堪的画面挥之不去，觉得无颜面苟活，痛不欲生。其次，你深爱着高越，他亦对你不离不弃，你认为自己已是不洁之身，一方面你认为自己已配不上他，不想连累他；另一方面，你害怕他对你说的话只是垂怜你、安慰你，如果是这样，你更会生不如死。各种痛苦纠结不解之下，你做出了自尽的抉择。”
终于，叶倾眉愣愣地转过头来看她，这是她这几日来，第一次有了自主动作。离人笑了笑，继续道：“其实，你比我幸运。”
她想起了什么，满脸黯淡苦涩。叶倾眉疑惑看她。离人喃喃道：“若一个男人知道你已非清白之身，还对你不离不弃百般照顾，那就是真的爱你了，爱惨了。而且是真正爱你这个人，而非其它因素。倾眉，你真的比我幸运多了，你有高越，他救了你，替你报仇，他对你费尽心思。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