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 / 2）

呜咽绵长的笛音回荡在王宫西殿上空，给这清冷的宫室添了一份孤寂感。

两位手捧着烤肉温酒的宫女驻足望着上空，一尊白衣纤长的身影不惧冷风严寒，伫立在宫殿瓦顶上，遗世独我。

其中宫女甲道：“韬公子又在吹笛了呢。”

另一个宫女乙努努嘴，“好听是好听，可我不喜欢，听得让人眼睛犯酸。”

“真不知道韬公子心里藏着什么事，总觉得他一直不开心。”宫女甲满是心疼。

“是啊。”宫女乙喃喃应着，突然她甩甩脑袋，提高些声音，“现在国师和韬公子是国王面前的红人，我们还是不要乱说话为好。别发呆，我们走吧，干活儿去。”

宫女甲心中颇是好奇，追着宫女乙问：“你说，韬公子真的有断袖之癖吗？唔.....”嘴巴顿时被一只小手捂住，宫女乙小心谨慎训道，“你疯了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小心掉脑袋。”

看她一脸严肃，宫女甲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不迭点头表示受训明白，那只手才松开。

其实吧，也不能怪她们乱想。

自从韬公子住进西殿第一天开始，后宫中就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乌蒙国生活作风粗犷，男子更是粗壮糙野，她们何曾见过如此温润清俊、白衣翩翩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闲雅，连说话都是温柔好听的。俘获了宫女们的一大片芳心，三两结队跑到西殿偷窥，频频对他暗送秋波。

可他无动于衷。

方始时，大家以为他品性高雅，寻常女子入不了眼。只是乌蒙国第一美人在他面前扭腰摆臀，柔若无骨的玉臂把他上下缠绕摸了个遍，他依旧纹丝不动、稳如泰山。期间，目光深远，仿佛眼中已经有了另一处美好风景。第一美人使出了浑身解数，结果遭到这样赤.裸.裸的无视，气得她负气离开，不再踏足王宫。

渐渐地，宫中有了些风言风语，说韬公子不近女色是因为他好男色，他有断袖之癖。虽然有些痴心宫女不服气，但她们还能怎么辩驳呢？芳心碎了一地，不敢再痴心妄想。

“你们二人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国师大人。”两位宫女被吓得东西差点从手中滑下去，哆哆嗦嗦着不敢抬头。国师大人向来严肃，不近人情，常让她们这些宫女敬而远之，更何况被撞到两人在窃窃私语，说不该说的话。

“下去。”方唐之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去，留下一尊威严的背影，两个宫女大大松了一口气。

方唐之走下游廊最后一个台阶，悠扬的笛声更加清晰地钻入耳朵，他似乎被迷住了，停住了脚步，摸着花白的胡须，抬头望着那个年轻人出了神，严肃的面孔也因此缓和了些。

曲子陌生又有丝丝熟悉之意，总是让人想起一些往事，那些被掩埋在心里深处，不敢想起的往事。他记得年轻人说这曲子叫断影。断影，他仿佛又见那个荒凉离去的背影。

自从遇到这个年轻人后，掩埋的秘密被打开了个缺口，让他自责又迫切想知道些什么。只是那个年轻人从来不多说，他也一直不问。

他说：受人之托而已。

到底受何人之托？这世上还有谁会挂记着他？

笛音戛然而止，玉笛从薄唇移开，韬无以微微侧脸朝下看去，只见方唐之微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眼里有不解，而他已经并非第一次看到他眼中的这种不解。实际上，他心中微有波澜，表面却若无其事。

他纵身一跃，落在方唐之面前，淡淡笑道，“国师大人来了，请坐。”末了，在旁边茶几上亲自着手置了茶。

这一声“国师大人”说得极为顺口自然，让他微微一怔。未出大宣国京都之前，他唤他老伯，出了京都之后，他唤他前辈，如今在乌蒙国王宫里，他唤他国师大人。一次比一次客气疏远，让他微有些不是滋味，或许他已经不把这个年轻人当外人看待。不过他乐得这么叫，便随他去罢。

方唐之道：“从将军府搬到王宫西殿住的可还习惯？”自从他画出大宣国一半地图献给国王，且答应助他举兵入侵大宣国，国王欣喜若狂，不但封他为国师，更是赏赐他们住进王宫，一时高贵无比，让元狄纳郁闷地整日借以酒色发泄。

韬无以笑道：“对在下来说，都是清净之地，无任何区别。”

“老夫可听说宫中有一些风言风语，对你妄加评论。待老夫启奏国王，暗中找出散播谣言的源头，杀鸡儆猴。”方唐之脸沉了下去，有些不容抗拒的凌厉。

韬无以微讶，继而淡然一笑，“不劳国师大人了，那些话在下也有耳闻，但从不放心上，况且因此少有宫女过来叨扰，乐得清净，正中下怀。”错开话题，“不知国师大人可否告知，今日捧命外出是为何事？”

方唐之放下茶杯，起身踱了几步，背着他冷冷吐出了两个字：“杀人。”

韬无以哦一声，不置一词。

“恕老夫唐突，韬公子可有心上人？”

突如其来的问话，韬无以一愣，杯沿停在唇边，他优雅地放下茶杯，眼中出现了些波澜，缓缓启唇，“有。”

萧王府，幽芷院。

离人不解地从一堆药草中抬起头来看小曲。她刚刚放下捧盘时很用力发出很大一声响，似乎在故意引起她注意力。“谁惹你了啦？”

“姐姐您。”小曲气鼓鼓地插着双手，脸转到一边去。

“我？”离人不解。

“对，就是姐姐您惹我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