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2)
这是一个边陲小城,往西二十里,跨过沧澜河,就能出了大宣国边关。这日的晌午,烈日当空,极目望去,星点行人,一片萧条破败。
路边的一个落脚茶棚,迎来了两位客人,一位驼背老人一位青年公子,各牵着马,风尘仆仆,人疲马渴。两人把马圈在旁边一颗树叶已落尽的树上,走进茶棚。
茶棚大多时候半日盼不来一人,这一下子来了两,老板喜笑颜开,忙迎上来,“二位客官请。”用搭在肩膀上的干净巾布擦擦凳桌,“请坐。”给二人各倒了一大碗凉茶之后,恭立一旁,问,“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咱这小店有卤牛肉,煮蚕豆,熏兔肉,还有陈年米酒和米饭。”
青年公子面庞温润,正是当日弄笛的韬无以。他把温和的目光投向驼背老人,微微点头,谦让他做主。
驼背老人从进茶棚开始,就一直警惕环顾,见韬无以询问他意见,他随即答道:“便来两碟卤牛肉,一碟蚕豆,两碗米饭,酒来半坛罢。”刚说完,又改口,“酒还是不要了。”跋涉千山,到这节骨眼上,他担心喝酒耽误了路程。
老板就笑着准备去了,不一会,便端上热腾腾的肉菜,“二位请慢用。”
刚扭头走两步,又听到韬无以吩咐,“老板,劳烦您给马匹喂些水粮,这些都算在我们账里头。”
老板笑得更加灿烂无比了,这银钱好赚,两人两马,等于赚了四人的饭钱。
韬无以和驼背老人都是饥肠辘辘,饭用了一半,忽闻来路尽头马蹄踏踏,烟尘滚滚,约四骑。
人马很快飞驰到茶棚处,飞身下马,一骨碌往长凳一坐,其中一人高喊:“上茶。”
老板早就已经笑不拢嘴,今日真是生意滚滚,财源广进啊。他笑呵呵地招呼来人,端茶倒水,准备酒菜,忙得不亦乐乎。
四人一坐定,就不言不语,显得尤其严肃。其中一人眼神阴鸷,直勾勾地望着韬无以二人,仿佛两人是砧板上的鱼肉。
韬无以自然感到空气涌动着的不寻常气氛。在四人未下马之前,他就暗暗观察了一番,四人年纪约是二十五六,从刚才下马的身手看,皆是身怀武功的不凡之辈,更重要的是,个个着劲装,腰悬佩剑,仿佛有要务在身。
韬无以给驼背老人递了个眼色,加快速度吃菜。很快,碗碟扫光,韬无以掏出一锭银子,丢在桌上,就和驼背老人牵马往西匆匆而去。
两人的离开,自然引起了那四人的注意,其中三人纷纷向那位目光阴鸷的汉子投以询问的目光,看样子,他便是三人的首领。他想也没想,颔首示意。
三人立即离桌翻身上马,却不是追着韬无以二人的方向而去,而是往旁绕了一个弯。
韬无以和驼背老人抽马奔驰,只要半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他们就可以出了边关,逃出大宣朝廷的爪牙,往目的地而去。
耳风呼啸,有细沙划过脸颊,硌得生疼。两人马不停蹄,在山腰上穿行。突然,两人不得不勒马,伴着坐骑长长的嘶鸣声,重重顿下来。
前面马蹄声动,有十来骑人马顺山而下,重重将二人围在中间。
驼背老人愠色满面,眼眶赤红,干燥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只手摸向背后......这时一阵冷笑声传来:“方唐之,别自不量力了!”
驼背老人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望向来人。
有两骑让开一条道,悠悠走来四条人马,便是先前在茶棚有过一面之缘的四人,其中为首的便是那位目光阴鸷的汉子,刚刚说话的也便是他。
驼背老人望着来人,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我方唐之数月来,变数太大,只顾着逃亡,竟差点把禁卫首领郝后况给眼生了。”
扯掉脸上的伪装,挺直腰杆,除了方唐之还有谁?没有了驼背老态,虽满面风霜,身上迸发出的威严气势并非一朝一夕可形成。必定是侵淫无上权力,目空一切多年所形成的气势。
“我曾听闻,郝后况禁卫出手,事必功成,看来圣上必定是要把我置之死地而后快了。”方唐之又是哈哈一笑,“以前只道圣上只会贪图享乐,沉迷美色,想不到也有一手,让我方唐之逃无可逃,看来今日是要命丧此地了。”
他原本以为圣上酒囊饭袋,百无一用,他弄了些伪装,轻松出了京都,以为很快就能出了边关,结果每个关卡都严防死守。他东躲西藏,辗转数月,才探得此处是一个缺口,无人防守,心虽有不安,还是前来。如今,看来果真是一个套,等待羊入虎口。只可惜了,身边这位年轻的公子......
韬无以静默一旁,面对我寡敌众的场面,倒是从容淡定,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过听到方唐之最后一句话,目光闪烁了一下,心中戚戚然。
这般从容,郝后况看在眼里,有了几分欣赏。只可惜成了一个大恶不赦之人的帮凶。他皮笑肉不笑,“方唐之,如今你大势已去,还是束手就擒,否则别怪刀剑不长眼,圣上御口,如有反抗,就地处决,提人头回去见他。”
方唐之闻言冷笑,“横竖是死,怎会轻松让你们擒去?”沉锐的目光环顾,“如此大费周章,何不在茶棚就将我识破?”
郝后况身侧一人戏谑:“吃饱好上路啊。”
方唐之大受耻辱,怒极而笑,“这么说要谢过各位的好心好意了。”
郝后况不再多废话,手一挥,一声令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