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车帘掀开,钻出一位风尘仆仆的清瘦老人,胡子花白,他便是胡太医胡境年。在驱马者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别来无恙啊,朱总管。”
朱长宏老泪纵横,“无恙无恙,胡太医请。”
两人嘘寒问暖了一句,就匆匆进了府,绕过无数庭院花园,直奔潇成院。
白于飞斜倚靠在潇成院的墙门上,已等候多时,他相信江临阁的实力,人是一定会到的,但比想象中久了些。不过他凝重的神色刹那间化为乌有,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匆匆而来的人。他站直身子迎上,拱手恭敬道:“胡太医。”
胡境年点头,意味深长,“白公子。”
白于飞口气轻松道:“我想,那家伙一直不醒,看来是要胡太医您好好教训教训他了。”侧身让道,“胡太医,请进。”
一直来神色悲切的朱长宏,倒是被这句话逗得笑开怀,他随在胡太医身侧,直直踏入王爷的房间。
房间里有个人一直在守着,一身红衣,眉目冷清,总是让人看不出悲喜。
不过,见到胡太医那刻,她眼眸里流转着喜悦的光芒。“胡太医。”她一向拒人千里的冷立即化作恭敬。
“红衣姑娘。”
胡境年只是平常招呼,随后他走近床沿,看到床上闭目毫无生气的人,深深叹息。
明明是天之骄子,可惜造化弄人,怎落得这样一副身子骨!能不能逃过此劫,他心中也是毫无把握,这么多年的研究,都不能窥得一丝门径,除了几颗不堪大用的护心丹......
已经有侍女搬来软墩,胡太医坐下去,从被子里掏出秦言墨的手,摸起了脉搏。
最后一抹斜阳已收,瑞兽炉有香雾若隐若现。站在床边的人,脸上都交替着无数种神色,或焦虑,或期待,或凝重......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胡太医依旧凝神诊脉,一言不发。这是白于飞见过诊脉最久的一次,越久他心里越觉得事情不安,他甚至胡思乱想起来:这家伙不会就此挂了吧?想到这,心里暗暗对自己呸呸几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胡太医都还没发话。
就在这时,胡太医终于有动静了,他松开手,抬头就是一句:“给他喝药的是何人?”
这是要拿离人问罪吗?白于飞瞄了一眼上官红衣,只见她红唇紧抿,似乎不愿提到那个名字,他正犹豫着,朱长宏开口了,“是离人姑娘,当初见她医术不错,便选入府里,可怎知会出这样的事。”
“她人现在何处?”
一阵沉默。
秋风催老,一片枯叶挣脱枝头,飘飘荡荡地落在了离人的脚跟旁。离人木然的眼睛眨动一下,低头看着落叶,心中生起一片悲凉,眼泪无声流了出来。
房间内的窗子旁,杨姿若和廖秦儿对视一眼,双双泄了气,发出长长的哀叹。
“杨姐姐,你说离人终日就这样站着,一句话也不说,简直比她前面那棵树还木,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怪让人担心的。”
杨姿若愁眉苦脸,“我也想知道啊,你说萧王府的保密工作也真是密不透风,一点消息都探寻不到,除了那个榜文。”
“看着她这样子,我心里也着实难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得要想个办法才行。”
“确实是应该想个办法。”
“那应该怎么做?”
杨姿若思索着道:“总会有办法的。”
胡境年看着沉默的几人,心中已明了,直接问:“人已经不再府中了?”
白于飞又瞄了一眼上官红衣,她眼中又是平常的冷,其实说白了就如无事人儿般。他干干把话接上,“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情了,所以......”
“那就可惜了。”胡境年声音惋惜。
大家都不懂他话中的意思,继续等着他说下去。胡境年凝视着秦言墨的睡颜,好一会才缓缓道,“王爷暂时算是生命无虞了。”
“真的?”白于飞、上官红衣、朱长宏三人齐齐开口,声音之大,惊到了门外的严己文,忍不住伸头进来。
上官红衣迫不及待又问:“那他怎么一直没醒过来?”
胡太医沉吟着,“他喝药之后,是不是吐了很多血,血色暗红?”见大家点头,继续说道,“那些暗红的血是藏在他体内最活跃的毒血,逼出体内,自然是会好的。至于一直未醒......药效扩散,疏通经脉,需要一定的时间,至于是多长时间,我也无把握。”
听完胡太医的话,大家都感觉除掉了一块陈年心病,乌云尽褪。
“想不到我研究二十多年,一直束手无措,此生还能遇到医术如此了得的人,算是王爷的造化,也算了了却了我的心愿。真想知道她到底用了何方药引,让老夫开开眼界,可惜......”
上官红衣脸色变了变,她嘴唇抿了抿,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听到胡太医的话,白于飞心里也是一阵内疚,他也错怪了离人,一开始看到秦言墨倒在血泊中,心里确实有责怪她的意思。又想起小曲和护卫的话,心中更是万分惭愧。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胡太医,你刚刚说,‘暂时’二字是什么意思?”
“消除了毒血,王爷日后大体是与常人无异了,但......淤积如此深的毒素,渗透到四肢百骸,依旧有残留蛰伏,还是有激发的可能......”
大家的脸上又笼上了阴云。
胡境年笑了笑,“都不用过于担心,王爷吉人天相,只是可能,并非一定如此。”
在萧王府短歇了一晚,胡境年就匆匆踏上了来时马车走了。时间紧迫,为了不露出破绽,让有意的人怀疑,他必须赶上南下的马车。临走前,他的精神虽比来时开阔了,但总难免还留了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