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大厅里的筵席正在继续着,所有的目光焦点全在大厅中央那位歌舞的女子身上。
剪水双眸,梨涡浅笑,离人似乎对着筵席所有的人抛笑,然而,她目光的焦点却不在任何人身上。她舞袖翻飞,一掷一抛,皆随性自由,不受桎梏,歌声袅袅,越发高哼。
让人称奇的是,舞与歌之间,竟可以配得如此和谐自然,甚至没有因为舞蹈而导致哼唱出现喘息声。这种新奇的歌舞相结合的方法,让人闻所未闻,引人入胜。
朱长宏轻手轻脚从大厅一侧绕到秦言墨身后,附近他耳朵,低语几句。秦言墨眉头一皱,没有说什么,手微微一挥,朱长宏就会意退下了。秦言墨思虑了片刻,目光移开转到上官红衣身上,他才知道,她换了一身不一样的长袖红衣,非常适合献舞......
上官红衣面无表情地看着又歌又舞的离人,内心却是气恼到拳头紧握,指节泛白。她突然感到了一束目光,她迎眸对上,冷冷而视。
辛采恨得牙痒痒的,怎么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而且,大家都还被迷住了,真是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后招,真是气死她了。
白于飞目不转睛地看着离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太让人刮目相看了,她不但医术了得,还能歌善舞!他眼睛忽而一溜,想到了一条妙计,他要给离人添加点气氛,使她更加大放光彩!
白于飞悄悄退了出去,恰好看到了舞姬美人们,他连忙走过去,“看到你们在实在太好。”
廖秦儿道:“白公子,你怎么出来了,难道是嫌弃离人姑娘的舞不好看?”
“不不不......”白于飞连忙否认,“你们都凑过来,我跟你们说......”
美人们都听话地凑近,围在一起听他私语,一说完,美人们的眼睛大亮,夸道:“白公子,实在妙......”
“快去,再不快点,等离人这支舞跳舞了,就功亏一篑了。”
美人们都匆匆去了,不多一时,她们又回来了,廖秦儿手中多了一篮子色彩鲜艳的新鲜花瓣,暗香扑鼻。“白公子,接下来看你了。”廖秦儿郑重地把花篮交到白于飞手中。
“美人们放心,本公子去也。”白于飞提着花篮,身形一展,人就不见了。
歌声已收,离人的动作已渐渐转缓,突然有花瓣纷纷扬扬从上空飘洒下来。她情不自禁伸出素手接住了一瓣花瓣,仰头看去,只见白于飞在大厅上空,提着花篮,踩着两边的圆柱在飞来飞去,不断往自己周围撒落花瓣,花如雨雨飘香。离人赫然一笑,开心极了,张开双臂,如贪玩的少女嬉戏般,在落花下不断旋转,发出咯咯的笑声,恍若四周无人。
这一幕出现太过突然,又实在美不胜收,“好!”秦亦昕拊掌大笑,花落美人笑,真是相得益彰,人间好风景!
秦言墨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笑,她那天真无邪的笑,让他想起与她过去的点点滴滴,让人难忘......只是此时,让她笑的人是他,白于飞,他只能一旁看着,咫尺天涯。
满满的一篮花瓣终于撒完了,白于飞脚落地,向秦亦昕一拱礼,就悄悄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离人敛起衣袖,微微喘息,“小女子献丑了。”
秦亦昕看得心满意足,啧啧称叹:“衣似雪,人如玉,清歌妙舞,何其妙哉,美人不愧是第一舞姬。”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顿时紧张,这欺君之罪应该怎么瓦解,方不让皇上动怒呢?
离人迟疑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小女子并非潇湘楼第一舞姬,小女子是王府的大夫,舞姬突然身体不适,故由小女子代为之为皇上献舞,请皇上赎罪。”说完之后,她忐忑不安地等着皇上发话,生怕得罪,使所有人受到牵连。
秦亦昕却是发出一声羡慕的感叹:“玉州城果然是人杰地灵,一介大夫便有如此功力,真正的第一舞姬出场,想必更是精彩绝伦。萧王,你比朕有福气多了。”
秦言墨客气点下头,没有开口说话。
见皇上并没有发怒,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只听秦亦昕又问:“不知姑娘可否告诉朕,你刚才所哼是何曲?”
“不瞒皇上,事实上,小女子也不知。”离人停了一下,继续解释,“这曲子仿佛深深印刻在小女子脑海中,每次都是自然而然地唱了出来,所以当真不知叫何曲。”
“如此玄妙,可当真叫朕越发挠心了,萧王,你认为呢?”
良久没有说话,离人觉得这王爷好生奇怪,难道王爷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她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抬起了头——
猝不及防,赫然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如初次在暗池林那次般,如深不见底的渊潭,似要把人给吸了进去。
她猛然想起那个位置的高贵,脑海中迅速闪过很多很多的画面,他,原来他......她胸口突然一窒。
这一刻迟早会来的,秦言墨云淡风轻地错开目光,笑意迎答秦亦昕的问题,一切那么风雅有度,高贵难及。
大家说了什么,离人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去听,她只知道自己退下的时候,用尽全力才控制自己没有失态。才一步出大厅,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狂奔着跑远,不顾身后叫唤她的一群美人。
这一幕自然落在秦言墨的余光中,他端茶的手不易察觉地一顿,复又若无其事与皇上谈笑。
大功告成的白于飞,见离人退下了,再次敬了秦亦昕两杯酒之后,也溜了出来。大厅外,美人已散去,只有廖秦儿在着急等待着,见他出来,急忙走向前来,“白公子,离人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出来就跑开了,叫她也不应,我很担心她。”
跑开了?白于飞一直觉得她刚刚有些不对劲,果然不是错觉么?可又是为什么呢?他记得她才稍微一抬头......
“白公子,你在听吗?”见白于飞失神,廖秦儿稍微提高声音。
回过神来的白于飞,扯出一个微笑,“别急,我去找她,你先回去吧。”
廖秦儿就回凌飞阁了,白于飞抬头看看夜空,一轮弯月悬挂高楼,一地银霜。九月将到,薄衾已不胜寒。白于飞轻声一叹,一撩衣袂,踏入月色中。
明月花间,石桥流水,曲河一片安和静谧。
离人正独自一人,伫立白玉石桥边仰头望月。白衣胜雪的她,银辉笼罩,越发显得单薄惹人怜。
白于飞慢慢走了过去,他面色凝重,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在回想中秋那夜,这里的风景真美。”离人转头看他,笑了笑。
那夜,上官红衣站在他旁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两人站在一起,便胜却人间风景无数,更何况那夜还有明灯满空的繁华衬托。
只是,他与她的那些过去,算什么呢?为什么要骗她!她本来觉得自己有愧于他,现在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唉,真不知道你小脑瓜里想的是什么。”白于飞溺爱了又敲了她额头一下。“不过夜寒露重,看看你多单薄,先回去再想。”
“嗯,你也是。”离人不动声色地错过他伸过来的手,“我走了。”
这回换他独自一人在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