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吴媛终于醒了，她一抬头就看见方池站在那，僵硬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方池没有笑，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苹果，一言不发地开始削皮。

吴媛心里有些忐忑。

她记得很清楚，她那个时候带着方泽嫁给方池他爸方启润的时候，方启润就说过，这个孩子很野，你很难走进他的内心。

吴媛自己心里也很明白，方泽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一开始方泽只能姓吴。

方池妈妈死的时候，她还躺在方启润的臂弯里说些甜腻的话，死讯传来的时候，方启润将他颤抖的身躯不断挤向她，甚至极为惶恐而霸道地占据了她。

吴媛是欣喜的，她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女人，即使她深深知道，方启润对她的爱与占有，不过是对鲜活肉体与青春的不肯松手，他像个倔强的孩子，抓紧了易化的巧克力。

吴媛第一次见到方池的时候，是在她妈妈的葬礼上，当时她还仅仅是方启润的秘书，但是全程，她都能透过绵绵不断的雨，看到一双极度冷静，极度野蛮的眼。

他什么都知道，她有些无奈的想。

苹果皮断了，回忆也结束了。

方池把苹果搁在桌上，冲吴媛努努嘴，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病房，全程他的表情是平静的，带着点蔑视。

方泽则在背后凝视他，同样冷漠。

吴媛抬头盯着方泽，她很早就发现了，方池、方泽、方启润，这三人惊人的相似，甚至他们性格中那点野心勃勃，平静，都如出一辙。

她不愿意思考了，方泽身上的血一直是肮脏的，他是她与方启润最糜烂的交换中获得的产物，他从不属于她，也不属于方启润，他属于欲望，属于最原始的冲动，即使方泽把自己包裹成最冷淡的模样。

方家的每个男人，都是野的，吴媛悲哀地想。

“我明天再来看您。”方泽替吴媛掖了掖被子，然后走到窗前，俯视方池被雨淋湿的脊背，显出一种青涩的生命力。

方泽拿下眼镜，没再看吴媛一眼，沉默地离开了病房。

吴媛盯着方池削的苹果，它慢慢氧化，褐黄色的果肉令她反胃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