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仁案(1 / 2)
看着一天天长大的李猷檬,李翊源心中生出无限感慨,这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而这样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景龙二十五年八月初二,李翊源终于出了月,夏日炎炎,夏日朝会又恢复到寅时,前几日天子受了暑,朝政又落到李翊源的肩上。
“殿下,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常在钟粹宫。”李翊源理解素华的担心,但她知道,除了她,后宫多年再无所出。
“明昭乖。”李翊源抱着李猷檬,不无遗憾的说到“以后抱你的时间就少了。”
景龙二十四年秋冬以来,山东兖州、莱州、济南、青州四府遭遇冬春连旱,而登州府又遇上风灾,兖州人方从仁劫掠本当押往辽东的军粮,导致开原守军无粮可用,恰逢莫素人偷袭开原城,开原守将战死沙场。
景龙二十四年,莫素首领塔库历经十余年时间,统一莫素诸部,就在景龙二十三年,辽东经略杨京辅还上奏朝廷,说关外诸部平安无事。
景龙二十四年正月,塔库便在哈拉城建元称帝,改元天命,初闻这个消息的李翊源发了好大一通火,大骂杨京辅是个混账。
“殿下,方从仁已被押解回京半月,现关押于刑部大牢,三司会审至今,未有结论,昨日刑部尚书楚巍、大理寺卿黄湛进宫面圣,结果皇上大怒,皇上急火攻心传了太医,二人现在还跪在乾清宫外。”
“更衣。”李翊源的脸色一如既往,只是她的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春华迅速的替李翊源换上了月白缎交领过肩云龙纹褶袍,腰间也只是用了绦带。
从东宫到乾清宫,也就一刻的路程,李翊源到的时候,她也见到了几位宗室藩王,第七代滕王,如今的宗正滕王李奇鉞,第六代蜀王李启垮和第二代郑王李载檐,还有宗室里难得的有为青年长沙郡王李受焌,这位赵覆先生的入室弟子。
建元元年,高皇帝给他的儿子们赐下了派系。
庄献太子李晟家:多睦旭范胤,宪从昭穆衡,建元十二年李晟的长子出生,依派系取名为李多琨,天授元年,封为雍王。
高皇帝第十一子滕王李昡位下:承依久济美,钟奇求敏达。
第十三子蜀王李暄位下:奎成复克至,启闻益皓翔。
第十七子荆王李晖位下:令宜宗允受,垂容诚信阳。
见到李受焌,李翊源心中便生出几分怜惜之意,这位才情俱佳的郡王,前世命运坎坷,景龙年间,因为劝谏天子远离道士,而惹怒了李美钧而和郑王李载檐一起被废为庶人,李美铸篡位之后,恢复了他们的爵位,以收买人心,次年罗织罪名将李受焌和他的儿子李垂墚流放甘州十五年。
等泰和二年,父子两人回到京城之时,当初意气风发的李受焌已经垂垂老矣。
“臣等拜见殿下。”李翊源与他们早已出了五服,李翊源便坦然的受了他的礼。
“平身吧。”李翊源上次见到李受焌是在去年,他长子李垂墚的百日宴上,京城多少闺阁女子心中的良人,娶妻生子,使得多少女子的心碎了一地。
秦钟这时手持拂尘从殿中走了出来,挥动手中的拂尘,一脸恭敬的走到众人的面前。
“皇上有旨:传太子、滕王、蜀王、郑王、长沙郡王觐见,其他的人各自散去。”
“是。”李翊源和其他人躬身施礼,算是接旨。
殿内,李美钧面色不佳的坐在龙椅上,显然刚发了一通火。
“滕王,你是宗正寺卿,你告诉朕,益王家的李猷菓干的那些事,你知道多少?”李美钧拿起面前的纸扔到了滕王的面前。
“皇上恕罪,前些日子臣便接到了李猷蕈和其兄李猷荲,在京城胡作非为,臣也派人去益王府上,皇上也知道,益王一向护犊。”滕王李启鉞一脸无奈的说到。
“抓,要是益王敢拦着,连他一起抓。”提到益王,李美钧心中更是怒气冲冲。
“臣遵旨。”李启鉞赶紧领旨。
“滕王,你是宗正寺卿,给朕好好查查,宗室里还有哪些混账东西,都给朕清理了。”
“臣遵旨。”李启鉞赶紧的领旨,求救的看着一旁努力充当背景的李翊源,这时候除了她,似乎没人能劝的住他。
“父皇,这事就让郡王去办。”李翊源觉得按李受焌的性子,在京的许多游手好闲的宗室都要倒霉了。
“如此就这样吧。”李美钧自然不会否了李翊源的提议。
“臣领旨。”李受焌尽管心中有些疑惑,但也只能领旨,这些年,他也看够了宗室在京城的胡作非为,奈何他亦是有心无力。
“如此,郡王就拟定一个条陈,滕王是宗正寺卿,这事你和滕王、郑王商量。”
“诺。”李翊源没有忘了滕王这位宗正寺卿,和他的难兄难弟郑王。
“下去吧。”李美钧挥手让他们□□下。
李翊源这才注意到李美钧的脸色,脸色苍白,眼底深处是无尽的疲惫。
“父皇。”
“那两个废物还跪在殿外?”
“是。”
“废物,刑部、大理寺养了一群废物。”李美钧说话间将一桌的奏疏全给掀了,奏折满地都是。
李翊源只能默默的蹲下,将地上的奏疏拾起,她的父皇脾气依然这么暴躁。
“儿臣有些话想问方从仁,请父皇准许。”
“莫不是你也想替方从仁讲情?”李翊源记得前世父皇对这事得御笔朱批,方从仁一家两百三十余口人,满门抄斩,那时只有他刚满月的孙子方英侥幸逃过,十七年后,带头围攻京城的便是他。
“父皇,山东离京城不远,按说山东大旱,奏报进京也不过旬月时间,可为何直到方从仁劫掠军粮之后,山东巡抚高平才说山东干旱的事。”李翊源一脸不解的模样。
“秦钟,今日是哪位阁臣当值?”
“回皇上,次辅安仲恺。”
“传他过来。”
“是。”
安仲恺这个人,李翊源是熟悉的,虽然有些死板,但他的那片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李美铸篡位,满朝之中只有安仲恺、李受焌和孙朝宗三人敢说。
李受焌被流放甘州十五年,安仲恺和孙朝宗,一个被罢官,一个被流放,乌烟瘴气的延德十七年。
“皇上,次辅安仲恺,孙朝宗在外和楚尚书黄卿一起跪着。”
“让他们都进来。”
此刻的李美钧已经归于平静,方才李翊源的话,也已经让他想到了许多。
“臣拜见皇上,太子。”
“都起来吧。”
已经跪了一夜的两人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了,悠悠的过了一会,皇帝陛下终于开口。
“太子,这事就交给你办,需要提人问话的,你尽管去办。”
“是。”李翊源知道父皇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大展身手的机会来了,“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将方从仁从刑部大牢提出来,关押于锦衣卫大牢中。”
“殿下莫不是以为,我刑部无能。”
“方从仁一案兹事体大。”李翊源就扔下这一句话,让楚巍这位刑部尚书无话可说。
“如此,就让江安去刑部大牢提人。”
“是。”楚巍只得领旨。
锦衣卫指挥使江安,其母是世宗的三女,新蔡公主,延和二十八年下嫁江颢,延和三十二年生江安,江安载熙元年补锦衣卫正六品校尉,十年升正五品千户,景龙十四年升正四品指挥佥事,二十三年升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