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三、愿望只有一个(1 / 2)
来到南域后的两个月, 从环境到生活方式都已经习惯了下来,本以为会更加辛苦的,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简单就接纳了,不得不感叹人的适应性还真是够高的。
当然,这一切也都多亏了熄烛所赐, 最初千草根本处于整日昏睡无法动弹的状态, 要不是小家伙一个人忙前忙后做了那么多,她也活不到今日。
靠在如今被称之为“家”的小岩洞旁侧, 仰头看着明媚的日光洒落在冰凉的皮肤上, 温暖又安适的感触让她重新找到了活着的实感, 但另一方面也清楚地知道,她就算再怎么努力, 或许也活不了太久了。
毒元素反噬带来的副作用比想象中要恐怖很多, 在失去掌控的同时任由其暴走更是加速了生命的流逝,如果不是有熄烛帮忙分担了大部分毒素, 恐怕她连最初的这两个月都挺不过来。
以前也听说过, 一旦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洗礼,亲眼见证人间冷暖, 亲身感受过生死磨砺后就能够迅速成长, 并看透很多曾经根本不知晓的事情。原本千草并不懂那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现在则是正亲身经历着。
熄烛在为两人的生活而忙碌时,每天都不得不有数个小时要放千草一个人, 如今连路都走不了多远的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阳光较好的地方发呆, 每当这个时候, 大脑总会自顾自想起很多根本不堪回首的记忆,哪怕不愿意也会一次又一次在脑海中重复放映。
那其中,一双深栗色的眼瞳尤为清晰,每当回忆起与其相处时经历的种种和知道真相后的强烈落差,依旧会让千草感觉到从胸腔深处传来几乎撕裂一般的疼痛,多少次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只是饶是如此,像那天失控哭泣落泪的状况却再也没有发生,仿佛泪水在那一天就干涸,想哭也哭不出来,甚至可以扯着嘴角嗤笑出声
要说她已经不痛苦、不难受、不怨恨了那是不可能的,或许这份深刻的伤痕会一直被她一直带到坟墓里去。可是若现在问千草会不会觉得后悔,她却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这并不是从最初的开始要不要相遇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之间引发出来的一系列关系,带来的所有改变,并不是一两句就可以轻易说清的内容。
起码若最千草跟乔鑫达成打从一开始就未曾相识,就不可能会有努力想要掌控自己能力的她,人族未能统一如今已就在战乱的洪流中摇摆颠簸,最终会不会波及到千草所生存的小村子的可能性都是未知。最重要的是,熄烛就绝对不会诞生。
千草不打算颠覆过去,也不觉得篡改历史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真的能够实现,只是既然命运给予了她这条路,就算觉得不公,觉得痛苦,觉得愤恨,也不能轻易便低头服输。若是轻易说出了想要重头来过那句话,就显得如今的自己太过一文不值,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而且,说到底她也从不以自己是毒咒师这个身份为耻。
不过,扛着这样沉重的心情,她到底还能往前走多久才会身心俱疲,这就是另一个无法估量的未知疑问了。
如今的心愿只有一个——哪怕是已经一文不值的生命,也希望能在最后留下些什么。
为那个从出生后就为自己拼尽了全力的孩子。
又过了半年的深冬之时,他们已经可以在丛林中生活得游刃有余了,如果千草状态好的时候,甚至可以跟着熄烛在林间四处转一转。
无论朝那个方向走都宛若探险一般有趣,早就将这周围逛了个遍的熄烛总会带着恶作剧一样的表情,牵着她的手朝着某个方向指引,不需要有任何担忧,只要满怀期待就足够。因为目的地定然会带着各种各样的惊喜,每次都能让千草瞬间忘记身上的疼痛。
最开始是一窝野生的兔子,四个颜色各异的小团子挤在一起的模样十分讨人喜欢,虽说最初熄烛的想法只打算逮回去开个荤给千草补身体,最后终究还是放在那里没有下手。
进入秋季那会儿朝着偏西南的方向可以发现一片枫林,大片大片的枫叶在秋风的煽动下熊熊燃烧,灼热的色调让千草也跟着觉得心情澎湃,美得移不开眼睛。
最南侧的山麓边缘,是他们两个人同样都最喜欢的地带——那是一片清澈幽静的湖泊,不少天然的野兽生活于此,它们全都性情温和绝对不会轻易袭击他人,友好的分享着这片安适的净土。
不知名的湖泊似乎带着奇妙的魔力,连千草体内的毒元素都能帮忙压制一般,但凡她的状况突然恶化都会被熄烛飞快带到湖边,只要在这里稍稍休息一阵子就能得到很好的缓解。
当然,对健康能起效果确实是很重要的因素,但千草会喜欢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只要站在这里,整个心灵仿佛都得到了洗礼。
无论是从脸侧吹过的清风还是头顶降驻的日光,全都是无私平等地赐予生存与此的每一个生命,只要呆在这里,她就跟草丛里微不足道的小虫子没有任何区别,什么独特的身份背负的伤痛都显得微不足道。
唯有安宁回归于此。
“主人,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说了最近天气这么冷,应该好好躺着取暖而不是跑到这里来吹冷风。”急急忙忙从草丛里冲出来的熄烛在看到站在湖畔的身影后明显松了口气,但很快道出口的就是抱怨,“都不说一声就消失不见了,吓死我了好吗。”
只是笑着看他快速跑到身边抱怨不满,抬起手轻轻帮他掸掉头顶上散落的白雪,敏感地发觉到熄烛的身上出现了不属于本身的毒元素气息。不过并没有感到任何威胁,也没见熄烛有跟谁争斗过的样子,便只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嗯?你这是跟哪个妖族接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