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六、“也算是本能吗?”(1 / 2)
漆黑的房间内毒元素浓重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本就是性质极其冰寒的元素,再混入些许水元素,让温度本就不高的房间瞬间跌入寒带,连呼吸都带着白气。
床铺被质地较厚的床帏围了个掩饰,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只能看到有个不算小的影子蜷在里面, 沉重的呼吸带动身体剧烈起伏着,任谁都看得出里面的人情况绝对不好。
门外又有人经过, 关切地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后终究是一言不发地离开, 在门前似乎留下了些什么, 屋内的人却没有精力去考虑。
压抑着的咳嗽声从床帏内传来,熄烛皱着眉睁开眼睛, 璀璨的鎏金色中不详的殷红蠢蠢欲动, 在最上方蒙了一层惺忪的雾,想要努力分辨此刻身处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苍白的半边脸浮现出一层漆黑的鳞, 在昏暗之中隐隐泛着令人胆寒的墨绿色光晕, 一路延伸进脖子深处,与他下颚处同色的奇妙花纹融为一体。微微开启的嘴唇之间也能见到尖锐的獠牙, 喉咙深处因身体上的不适会偶尔溢出沙哑的嘶鸣声。
虽然整体还保持着人族的模样, 但展现出来的特征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对成年纯妖来讲, 完全化为人形并不困难,可如今熄烛想要维持人的形态都觉得困难, 可见他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想要确定什么一般将手抬到眼前——与其说那是手, 不如说是兽爪, 与脸上漆黑鳞片相同的东西整齐地包裹住了手的表面,手指的长度明显超出了正常范围,再加上尖锐的指甲连接在最上端,都不需要借助其他道具,单独一只手就是最好的战斗利器。
长叹一口气垂下手,宽松的衣袖落下正好将其盖住,熄烛躺平了身子,几乎不聚焦的双眼茫然地盯着头顶被笼罩住的一小块空间,一种独特的情绪涌了上来。
都不需要去辨别,与它相伴的年岁多到熄烛都已经数不过来,甚至连要为其命名的力气都没有了。仍旧清晰记在心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绪第一次出现的那一天到底是怎样的光景,就算想要忘记,也会无数次在梦境中突兀地出现,带来的疼痛撕扯着腹中的内脏,直到鲜血横流也不曾罢手。
疼痛已经不再重要了,麻木不仁的神经早就接受了它的存在,可时至今日也没能习惯于此一同出现的孤寂。
然后在这片负面感情的漩涡中随波逐流了过于悠久的时间,终于在此刻抓住了几乎放弃的希望。或许旁人谁都没有发现,但熄烛心中涌出来的狂喜让他想要立于大陆的最顶端放声大喊。
快了,不需要太久了,很快就结束了,眼下这点痛苦,算不了什么,只要那个人可以——
“叮铃——”
像是回应了他心中所想一般,放在床边的金属铃铛突然发出一声清澈的回响,随着余音的消散,让熄烛因为剧烈头痛而皱起的眉头都松开了几分。歪头看过去,将那刻着奇妙花纹的铃铛映入眼帘的同时,仿佛见到了心爱之人一般,熄烛的表情瞬间柔和,抬起手用尖锐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它,再又听到一声回应后轻笑出声。
这本应是柯白瑞从教会那边带回来,属于千草的铃铛,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熄烛的身边。
“没有多久了,再等等,再忍耐一段时间,我……”
安静躺在床上的铃铛自然不会主动给予语言的回应,但从上面传来的熟悉气息,足以让熄烛感到安心。
“熄烛大人。”
寂静的房间突然传来了外人的声音,让熄烛瞬间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在他身边做事的下属每一个相处的时间都可以用数十年作为计数单位,深知熄烛秉性的他们在他身体不适之时绝对不会轻易打扰的,妖族的身体素质本就极强,些许日子不进食也没有关系。连对他有过多念想的佑可都懂得尺度,偶尔只是在居所的门前流连一阵,更何况此刻搭话的还是性格非常沉稳的染露。
一直都拜托她去盯着人族王城周边的情况来着,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难不成有什么不好的动向了?
压下身上的不适感,熄烛撑起身体靠坐着,清了一下沙哑的嗓子开口给了回应,“人族那边有动静了?”
没想到会这么快传来回应,染露一愣,连忙回过神来继续一板一眼地汇报,“不是,是……翼族那边。”
“翼族?”意料之外的词汇传入耳朵,熄烛下意识转过头去,“翼族不是一直都很老实?”
更何况,现在那个人还呆在翼族之中,本以为呆在那个封闭的种族之内不会出问题,这才没过多久就出事儿了。
“我饲养的隼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些日子,可以频繁地看到翼族出入人族王城,并没有看到非常明显的行动,似乎只是在打探消息,本以为只是因为之前的动乱而感到不安,才派人来调查的……”染露继续说着,“就在几天前,有大量翼族装扮成人族在各处散布消息,大致是‘教会与妖族暗自勾结,打算推翻当代王族的统治’和‘大王子乔信之因一个月前的骚动地位受到动摇,怕自己的位置受到动摇便暗中计划对其他兄弟下手’这两类。”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