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搪塞（1 / 2）

那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渊, 悬空的浮游感让柯白瑞无法保持身体平衡，忐忑不安的同时努力想要移动身体，却发现别说四肢，连指尖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看不到画面，听不到声音, 闻不到味道, 感不到触觉……似乎只有大脑这个指令塔还苟延残喘地存活着，却没有任何可以操控的存在, 也无法正确理解现在的状况, 只能孤立无援地被遗弃在黑暗中, 任由这具身体向更加深沉的黑暗中坠落而去。

现在到底身在何处，将要到哪里去, 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连最基本的疑问都随虚空融为一体, 麻痹了最后思考的神经，让柯白瑞毫无意义地瞪着空洞的眼瞳, 等待着自我彻底与这片虚无化为一体, 从世界彻底消失踪影。

没有声嘶力竭地挣扎，也没有抱怨命运的不公, 更没有感到哀伤痛苦, 只是觉得, 就这样不断坠落下去也不错，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的话, 也就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了。

——我不要你死, 不要走。

恩？

——不准死, 不准死！

人族是很脆弱的，该死的时候，总是要死的啊。

—— 就这样永远都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你的身边，到底是哪里呢？

——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手的，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没有丝毫感触的身体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最初是脖子，很快朝胸口蔓延，最后一点点扩散开来，吞噬了身体的每个角落。柯白瑞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化作大量残片，缺失破碎下去，就算努力伸手去挽留恐怕也无济于事。

意外的是，跟之前不同，明明已经品尝到了深刻的痛苦，但她却依旧没能生出什么抗拒心情，连一个挣扎的念头都没有。

这种反应似曾相识，柯白瑞努力转动大脑去回忆，也只是让眼前漆黑的帷幕上装点了几片生命的新绿，也很快再次融进那片黑暗之中。

“原谅我。”

“……恩？”

辨别不出情绪的声音在空旷的黑暗中回荡着传入耳朵，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交接，但她确实找到了些许实感。

与之前不同，这低沉不知多少的声音，她是认得的。

属于一个笑得奸诈，观念扭曲，不可一世的强大纯妖，可在面对她的时候，不知为何总是流露出无法掩盖的柔和，以及无法忽视的疯狂执念。仿佛只要是关于她的一切，不计一切代价都可以全部容纳，不需要任何疑问和犹豫。

对这份来得莫名其妙的牵绊，事到如今也没能得出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她却明白，自己并不畏惧那份有些畸形的情感，甚至安心地依赖着属于那只纯妖的独特暖意。

原谅？

他做了什么需要祈求原谅的事情吗？

那只狂妄的大尾巴妖，不是应该一直扬着高傲的下巴，永远不可一世地站在顶端吗？

而且——

努力着向手腕注入力量，颤抖着指尖想要朝虚空伸出手，如果能够抓住那家伙的话，柯白瑞大概也只会理所当然地道出一句“没关系。”

到底为什么柯白瑞也不清楚，只是下意识就这样断定了，只要是那名为“熄烛”的纯妖做出的事情，就算背弃人伦，与天为敌，她都可以轻易原谅。

“我……”

“白瑞！？？”

“唔……？”

清晰的呼唤钻入耳朵，直接割断了黑暗中的所有桎梏，将世界照得一片大亮。

柯白瑞茫然地瞪大眼睛，辨认了半天才总算弄清楚眼前这张脸的主人名叫郑飞亦，比起大脑意识到现在的处境，身体直接从床上蹿了起来。绷紧的上半身坐得挺直，从上到下都在诉说着她的紧张，脑袋因为突然暴起的动作而哀嚎着产生眩晕，这也无法阻止柯白瑞要冲下床去的动作。

堵在旁边的郑飞亦先是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在见她垂下腿就要跑下来的瞬间总算反应过来，立刻堵住了去路，一把将人又按了回去。

“喂喂喂，白瑞？你不是梦游吧！？”

“梦、梦游？”

“啊，这反应果然还是没清醒吗？”做出无奈的表情，郑飞亦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两下柯白瑞的脸，“嘿~白瑞？快醒醒，不要再做梦了啦！虽然大半夜确实是做梦的好时候。”

“半夜……”鹦鹉学舌似的重复着他的话，柯白瑞下意识歪头朝窗外看去，窗帘虽然被拉起了，但外面并没有照射进任何光亮，可见现在确实处于黑夜。

为什么会在半夜醒过来？郑飞亦又怎么会呆在自己的房间内？

话说回来，白天她到底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