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自杀行为（1 / 2）

郑飞亦提出的交易从本质来讲, 对柯白瑞并没有任何坏处。他的身体状况显而易见，那颗络雪草上完全吻合的生命气息也不可能作假，能将与自己生命息息相关的东西主动交到柯白瑞手中，并希望借此顺利结成这次交易，郑飞亦确实已经被逼到极限了。

提出的筹码柯白瑞也有些兴趣, 先不管王族与她关系密切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掌握在手中的情报多一些，总比被蒙在鼓里当个白痴要强太多。

——抓住一切可以让自己站到更有利地位的机会, 至于无关他人的死活那是在自己游刃有余之后再偶尔考虑的心血来潮。什么圣洁什么大义, 世间有那么多可怜人, 说着漂亮话的家伙要是真的都顾虑到了，早就死于心力交瘁入土多年了, 还有那个闲情适宜夸夸其谈？真可笑。

这是熄烛多次讽刺人族时所说的话, 虽说乍一听是对那些他最看不惯的道貌岸然者嗤笑抨击，但本意不过是想将更加利己的思想植入到柯白瑞的脑袋里。

不得不说, 他念叨了这么多年, 多多少少也算成功了。

大概就因为熄烛在柯白瑞年幼之时，总拿这些听上去跟人族所持的正确观念格格不入的歪理来洗刷她耳朵的缘故, 才会在那一刻突然想起他的存在。

柯白瑞陷在柔软的被褥之间毫无意义地翻了个身, 尚未开灯并拉紧了窗帘的房间内内漆黑一片, 甚至看不清房间对角的模样。

时隔几天终于能安稳地睡在床铺上的柯白瑞却找不到丝毫睡意，大脑中翻来覆去都是之前郑飞亦提出的交易和自己的犹豫。

突然想起那只大尾巴妖, 倒不是做什么决定都希望得到他的同意, 也不是想要找他商量得到些意见。从哪个角度来想, 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没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或许只是短暂的几天内所面对的情况超出了想象太多，就算适应力再怎么强，面对突如其来的选择还是会陷入一瞬间的茫然。她如今已是孤身一人，表现得再怎么成熟悠然，终究还是会残留些许这个年纪应有的不安。

熄烛知道柯白瑞的一切，而柯白瑞却对他一无所知。这不平衡的状况下，任谁都无法感觉到安心。但现实正相反，唯有在面对那贴满了神秘标签的纯妖时，她才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适，甚至对熄烛那莫名其妙的执念深信不疑。

这种想法太危险了，或许狡黠的纯妖都是用这种方式慢慢掌握人心的。

心里清楚，但无法控制。

就像现在这样，在陷入微妙惶然无措之时，她总会下意识想要念叨那个名字。

“熄烛——”

回过神来时，那一声轻唤已经化为实际的音波脱口而出，悄悄散落进空旷的卧室内。除了将道出这个名字的本人唤回神外，并没有产生什么实际性的效果。

对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柯白瑞本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半晌之后用力揉了两下头发，干脆利落得出个“自己大半夜到底在犯什么蠢”的结论后，抬手拉了一下盖在腰间的被子，打算重新培养睡意。

结果扯棉被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都还没完成便被阻止，一片影子突兀地笼罩下来，一双手按在头的两侧，冰凉的发丝纷纷垂下笼成一个小小的空间，仿佛化为实质性的土属性结界，将柯白瑞锁死在里面。

情况太突然，产生的效果跟恐怖影像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柯白瑞都没来得及心惊，抬眼便对上了头顶那双心情极好的鎏金色眼瞳。

“……你能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出现？”

一时语塞，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类似抱怨的话，可在认知到眼前存在的同时，油然而生的安心感是无法回避的。

“都这么多年了，还没习惯？”

“你又不是每天在同一个时间来，这次不也隔了快一星期了？跟习惯可没有任何关系。”

“恩？一个星期没来，你寂寞了？”

“这是什么结论，重点是你的出没方式过于吓人。”

“可是我的观点应该更有讨论价值才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心情很好的气场，熄烛弯起撑在床上的手臂又接近了几分，贴近的身体带着冷血动物独特的凉意，与兽瞳中隐匿的灼热截然相反，“我说的不对吗？”

高阶位的妖总是有着极好的皮相，合理利用这个优势来诱惑人族更是纯妖们惯用的怀柔手段，就连习惯了熄烛存在的柯白瑞，也被这双孕育着毫不遮拦热度的眼睛盯得一阵恍惚，再加上戒备心在面对他时向来罢工，险些让柯白瑞一头溺进这片金色的海洋中。

略带凉意的唇即将落下之前，连忙扯了一把被子直接闷在了对方的正脸上，心惊着自己竟然一瞬间差点被对方带进沟里，奇妙的悸动让她觉得呼吸受阻，但又跟面对乔信之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迫切想要挣脱出这种不能自我的洪流，柯白瑞转移着话题开口，“今天是总算忙完你的事情了？竟然有闲心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