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雕像（1 / 2）

浓烈的血腥味化为烈火般灼烧着鼻腔, 再混杂进过于强势的元素便更加刺鼻，柯白瑞皱着眉揉了揉鼻梁，觉得饶是对毒元素早已习惯的自己也有些经受不住。

但在这样浓重的血腥气包裹之下，周围的场景却并不是被大片强势的殷红所浸染，也没见到与其相称的惨烈状况, 唯有藏在空气中的各类元素不安定地跳跃着, 仿佛等待着被召唤般跃跃欲试彰显着几分钟前在这里上演了多么激烈的盛况。

郑飞亦站在前方没有几步远的地方，铺天盖地地死气将他包裹其中, 仿佛随时就可以将这个人一并吞没, 要不是有淡淡地毒元素还保护似的包围在身边, 他就会被死亡深处的利爪收割带走。

拎在手中的行李被丢在脚边，一件换洗的衣服像是不满被这样对待般散出半个边, 有气无力地摊在那等待着主人的问津。与它一同落在旁边的还有一个木质的长方形小盒子, 里面的东西被掏空。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剩下，尚未使用的十几枚符咒还在郑飞亦垂下的手中捏着。

“郑飞亦。”皱着眉看向个不算精壮的背影, 柯白瑞轻轻唤了一声。

立在原地的身体一动不动, 突然使用了大量能力而紊乱的呼吸带动肩膀不断起伏。因为看不到脸，柯白瑞无法判断他此刻到底做出了怎样的表情, 但从环绕着的不稳气息来看, 绝对不怎么乐观。

回忆起刚刚的惨烈状况……事实上, 说惨烈也并不准确。因为从开始到结束所花费的时间短暂到令人愕然，之所以用那样的词汇来形容, 是在这短短数十分钟之间, 就有六个生命从生者的世界失去踪影, 甚至点连痕迹都没留下，简直干脆利落。

最初见到那来由不明的追踪者各个虎视眈眈的模样，柯白瑞本想帮把手的，但还没等她考虑清楚自己的大脑中到底存储了几个能够积极迎战的符咒之前，郑飞亦已经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那是柯白瑞第一次认知到，毒符咒的释放不只是危险到令人胆怯，同样也美丽得使人颤栗。

站在最前方的少年一步未动，飞速操控着几张符咒甩入空气，毫不在意对方迎面而来的汹涌攻击，全部用更加暴虐的力量强行堵回去。复杂繁琐又宛若娇艳花朵一样绽放的符咒在空中崭露芳华后继而瞬间凋零，但带来的力量却并不萎靡，张开死亡的血盆大口，将敌人瞬间吞噬果腹。

能力之间的撞击犹如火山喷发般汹涌，喷溅的势头带动飓风打得人皮肤都感到刺痛。站在最前面的郑飞亦更是迎接了最盛大的洗礼，身上整洁干净的衣服不单单是溅上了几滴不知谁的鲜血，还有力量翻涌而来的强行豁开的裂口。

刺眼的光芒让肉眼无法承受，身体的自我保护让眼皮不自觉半眯起来，下意识寻找着郑飞亦身影的同时，那被打上了强光的小半张侧脸却不是最初嗜战的病态狂笑，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几乎算是他自己上演的一场盛宴，丝丝缕缕奇异的凄凉慢慢浮出水面。

在一切平息之时，都来不及审问来历的家伙连存在的痕迹都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连带着郑飞亦身上那少有的生气似乎都一同消散了。

唤了一声没有反应，单单看着那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影子，很难不去怀疑那是否只是一尊毫无生命的石像。

“郑飞亦！”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又叫了一声，这次，那个几乎僵直的身体终于微微颤抖一下，一点点慢慢转了过来，大动作却颤微微的，宛若生了锈的轮轴艰难咬合着移动，就差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啊，白瑞，结束了哦~”仿佛刚刚的沉默都是幻觉，少年的脸上依旧是那看似无邪地笑意，没有握着符咒的那只手抬起，轻飘飘地挥舞着。

乍一看跟之前没有任何不同，柯白瑞的眉头却瞬间皱紧，笑弯微张的眼睛中注入了更多浅淡的绿色，甚至随时都可能发出刺眼的荧光。

那并不是人族拥有的体质，他正在慢慢脱离本应拥有的姿态，生物特有的生气转化为某种无法掌握的形式上去……或是最简单的，尸体。

“白瑞？”见柯白瑞没有搭话，而是满脸凝重地看过来，郑飞亦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转过整个身体却没有往前迈进，站在原地询问，“难道刚才波及到你了？哪里受伤了？”

脑中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许猜想，但柯白瑞暂时没打算去印证，更多未解的疑惑还存在于心中，可显然现在并不是适合交谈的时候。

于是柯白瑞主动走上前去，选择了眼下最简单也是最实际的行动，“站在这里太显眼了，会不会有其他人来还是个问题，走了。”

“诶？”柯白瑞的回应超出了预料，让郑飞亦的脸都跟着僵了一瞬，但很快露出少有困扰的表情开了口，“能不能再稍微等等？这么安静风景也不错，我们稍微坐在路边聊聊天吧？”

“你要是想坐的话我不反对，万一还有其他人又赶来，就跟活靶子没什么区别。”冷静地回敬过去，却又得到了一个笑脸。

“没事~我不觉得谁能把我们怎么样啊，你刚刚也看到了不是？而且白瑞在紧急状况下比我还强的吧？我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冒个险哦，绝对能见到超级有趣的东西。”

“真敢说啊，连路都走不了的人，”

“诶？等等，等等白……啊啊……”

走过去抬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就见站得挺直的郑飞亦连点反抗都没有地自然后仰倒了下去。一瞬间的焦躁转化为无奈，只是表现得有些困扰，却没有感受到丝毫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