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先人的祝福（1 / 2）

“恩？”

原本沉浸在睡眠中的柯白瑞因为突兀的异样醒来, 惺忪的眼睛没能立刻适应卧室内漆黑的环境，但无声无息从背后搂住腰肢那双手臂的温度，让她立刻就知道了那是谁。

精神上的警惕还没完全提起就已经平息了下去，困意便更胜一筹。本想着要问一句这些日子到底都忙什么去了，一直都没见到影子, 但被那熟悉气息所包裹的安适从皮肤每一个细小的毛孔深入骨髓, 让睡意更浓了。

于是柯白瑞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也不管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更加贴近那个怀抱, 重新合拢双眼昏昏睡去。

耳边传来了微微压低的轻笑, 震动着耳膜，将融入黑夜中的话语一同带到了梦里。

“就这样永远都在我身边, 哪里也不要去。”

被睡魔掠走的意识没能正确理解这由一个个汉字连接而起的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宛若魔咒一样，一点点刻印在灵魂上, 彻底沉入更深的地方。

在梦的深处, 有一双柔软冰凉的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头发, 小心翼翼的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明明是非常温馨的氛围, 但柯白瑞却在这片柔和的寂静之中, 寻觅到了几丝不寻常的凄凉。

“啪嗒啪嗒”

冰凉的液体落到脸上，顺着轮廓滑落, 隐匿到衣襟内融成一块深色的痕迹。

她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知究竟是谁在哭泣, 却也觉得悲伤，伸出手想要安抚着落泪的某个人，可沉重的四肢不受控制软趴趴的，焦灼却力不从心，只能让咬紧的牙龈都传来了不悦的疼痛。

沉闷的声音从天边传来，柯白瑞不能准确的形容那到底是怎样的音色——迟钝，沉重，刺耳，让人不悦。

音量由远及近般不断放大，震动着大脑，随即而来的是无与伦比无法言明的疼痛，从指尖一路延伸蔓延，入侵大脑，侵蚀着身上每一块血肉。

会被吞噬，被剥夺一切……

与过于异常的感触正相反，柯白瑞没有感觉到丝毫恐惧与抗拒，欣然接受着这份痛苦持续蔓延，将自己吞噬。

唯有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胸口处宛若开了个洞，有各种各样的感情在里面混杂、融合，最后交织成同一种存在。随着痛苦加重，那份情绪就越加清晰。很快，就连柯白瑞都能将它明确的辨别。

——舍不得。

“！？”

猛地从梦中惊醒。

天刚蒙蒙亮，屋子还沉浸在清晨特有的凉意之中，细碎的晨光透过纱制的窗帘悄悄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这绝对不是一个愉快的早晨，浑身被冷汗浸透，藏在左胸内的脏器发疯似的跳动，连带着耳膜都能清晰感觉到那份颤动。就在几乎窒息的时候，柯白瑞才惊觉自己在强烈的震惊中忘记了呼吸，将憋了许久的一口浊气呼出后，才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这是什么奇怪的梦。”要晃了两下头想要甩掉残留下的不悦，残留在额头上的冷汗却随着这略微激烈的动作而流淌下来。

下意识抬起手想要将其擦掉的时候，这才意识到手臂似乎还被压着。

接着，被遗弃在梦里的其他感觉这才源源不断被找回来——后颈处微弱的呼吸，紧贴着后背体温略低的身体，任性孩子般搂在腰间久久不肯松开的双臂，怕丢失了似的固执缠在腿上的长尾……

“……熄烛？”

有些意外，竟然半点回应都没有。往日都是柯白瑞睡着他醒着，这么想来柯白瑞还真就没见过这大尾巴妖睡觉到底什么样子。

妖族都是非常敏感的，被唤了一声都没有醒来的情况堪称不可思议，他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突然生出了点担忧，柯白瑞小心翼翼地扭动着甚至想要转过去，可刚刚移动了一下腿稍稍分开距离，就立刻被调整姿势给抱了回去。

“还早。”声音比往日沙哑不少，词句粘着不清地钻入耳朵，同时感觉到他轻舒了口气，将额头贴在柯白瑞的肩膀上又没了动静。

竟然是真的睡了！？

不得不说这个事实真的让柯白瑞有些惊讶，在又一次恢复了安静的房间中茫然地愣了一会儿，才总算想起昨晚半夜似乎醒过来一次……

他这是在自己这里睡了一晚上？

这个事实还是让柯白瑞感觉不到丝毫现实意味，但平静的呼吸无不例外地在提醒她这就是真实。

纯妖的心血来潮果然不是普通人族能够捉摸清楚的。

最后柯白瑞只能做出这样的结论，叹了口气将自己化为抱枕，盯着地板地一角发起呆来。

很快，熄烛呼吸声再次平稳延绵，大概是被其传染，被强行从噩梦中唤醒的柯白瑞也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将落在地面上越来越亮的那抹晨光收进视野后，她也跟着一同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