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存在的价值（1 / 2）

曾经面对柯泰恒的时候, 柯白瑞那颗年幼的心充满着期待和依恋，失去了母亲的她渴望着从父亲那里得到关心与爱，哪怕自身的属性注定无法回应对方的期待，但至少可以在其他方面努力到成为能让柯泰恒感到自豪的女儿。

然而很快柯白瑞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承载着悠久历史的柯家与一个毫无用处的女儿, 放在同一个天平上到底孰重孰轻, 在被丢到古口后没多久柯白瑞就得到了答案。并在日复一日的冷落和白眼中，几乎忘却了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今看着这端坐在桌子对面审视着自己的男人, 柯白瑞的第一反应, 是自己面对着人族内不可多得的优秀治愈符咒师, 王国内德高望重的大人物，柯家现任族长, 名为柯泰恒的男人……

最后, 才有这人是自己生身之父的认知。而这个认知，正日复一日地稀薄下去。

柯白瑞以为自己对他已经不会再失望了, 却没想到这个男人依旧可以继续刷新她的底线, 好多次让柯白瑞险些失笑出声。

完全没想到特意将大病初愈的女儿叫到书房来的人，道出的第一句甚至都不是表面上的关切, 而是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内容。

“联姻？”

“对。”

“……让我去？”

“既然符咒方面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单总能对家里做点贡献。”柯泰恒拿着笔低头在桌面上的文件上写着什么, 不知是真的在忙，还是故意躲避着对面投来的视线, “你自己应该也知道, 虽然嫡长女是你, 但这个家你是继承不了了，照下一辈的能力来看注定是要交给尚辉的。你这当姐姐的难道不应该为了这个家……也是为了你弟弟，多找一个有势力的外家支持吗？这点事情还做得到吧。”

漫不经心的口吻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说是通知，他早已将一切都规划好，只需要柯白瑞迈着他指明的方向往前走就对了。

柯白瑞皱了皱眉，“……您没忘了周围人是怎么看我的吧？”

大家族家的孩子会联姻这不少有，甚至有些在十来岁的时候就定下来了，哪怕是脾气出了名不好的柯尚悦都有人在惦记了，柯家在人族内的地位是无法估量的。但像柯白瑞这种都已经十八岁还不闻不问的状况可以算是空前绝后了。

自身为毒属性，再加上那些不吉利的传言，外人躲她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有人真的敢娶她？所以当初回到柯家的时候，柯白瑞也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能安稳地过下去就足够了。

只是没想到柯泰恒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柯家的荣耀可不是一个毒咒师就可以动摇那么廉价的，而且……”说到这里，还在书写的手微微一顿，沉吟几秒后柯泰恒继续开口，“只要拜托王城教会那边，就有方法除掉你的毒属性能力的，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什么？”柯白瑞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

似乎容不得她拒绝，柯泰恒那点平静在这一刻消失，抬起头来时语气也带上了不少怒意，“你就算能够使用能力也只会操控毒咒，那种不详的东西对柯家来讲是不需要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直接连根除掉，到时候当个普通人结婚生子过日子就行了，不用再被人指指点点，无论是对你还是对这个家族，都好。”

毁掉一个人的天赋能力确实是可以办到的，甚至并不是那么困难。人族的肉体本就脆弱，受到无法修复的重伤或长时间能力使用过度都可能造成无法修复的损伤，为此失去能力甚至是丧命的人都有。

在人族内，教会的声望和地位几乎跟王族平起平坐，其森严的等级体质和复杂的规章制度堪比约束国家的法律。教会内的责惩并不存在死刑，但教条中最严重的一个就是永远毁去犯错之人的能力，强大且有分寸的元素操控者确实可以做到这点。

无论是符咒师还是元素操控者，对于一个拼命修炼自身的人来讲，被强行摧毁能力又丢弃的行为几乎生不如死。伤了身体失去地位若是在加上旁人的嗤笑排挤……但凡遭受到这样刑法的人，无一例外都选择自行了断了性命。

柯白瑞的天赋值为“极”，数万人中也很难找出一个相当于传说的存在，哪怕属性为毒也不能抹除它珍贵的意义。

柯泰恒从不教导她如何使用能力放任她虚度光阴地成长可以说是相当浪费的行为了，对于一直得不到认可的柯白瑞来讲，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不管便罢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等到他亲口说出，要毁掉自身天赋的话来。

就算她真的接受了，究竟还能不能顺利活下来？就算侥幸讨回了一条命，被损伤过的身体又还能活多少年？也许没有多少日子，就会跟她的母亲一样撒手离去了。

意外的是，柯白瑞竟然发觉自己竟然无所动摇，心平气和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您已经这样决定好了吧？”

“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如果你不想完全被柯家丢弃的话。”柯泰恒的语气又强硬了不少，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早已准备好了长篇大论，打定主意只要柯白瑞张口说一句拒绝就将人给堵回去。

但非常不巧，柯白瑞最会的就是噎他的话。投下的惊天炸|弹并没有引爆，反而无声地沉入了湖底，她摆摆手语气平静，“既然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您这么忙，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转头便朝书房的门口走去，根本不迟疑一秒。

“等等！”见她的手都搭在了门把上，柯泰恒这才回过神来，“你确定明白我说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