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1 / 2）
刚走出试镜厅的苏慕晚有些失神, 因为她再次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白钰这个虚拟的角色, 以及另外一个和白钰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虚拟角色——
安忆。
不知道为什么, 她在潜意识里总是认为白钰和安忆才是《斩业》这个故事里真正的两大主人公。
尽管她们两个人都是女性。
就连自己都认为自己非常莫名其妙的苏慕晚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想要在原地把自己的这些无厘头的想法尽数抛之脑后, 于是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试镜地点。
在刚走出剧组租用的大厦没多久, 苏慕晚就冷不丁地被一个小身影扑了个满怀。
低头一看, 这个小身影的头上顶着一顶儿童渔夫帽, 脸上还戴着一副儿童太阳镜。
......这是哪个小童星？还是哪位大明星的孩子？
然而还没等苏慕晚想出个所以然, 她怀里的小身影就悄咪咪地喊了她一声道——
“妈妈......”
尽管音量已经被压得很低了，但是从这道专属于小孩子的奶声奶气里还是能够听出分明的兴奋和雀跃。
猝不及防地被喊了“妈妈”的苏慕晚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试探性地问了自己怀里的小身影一句道——
“苏末？”
“是我, 妈妈。我很想你。”实际身份为苏末的小身影说起话来依旧很小声, 像是生怕被外人听见了一般，“我本来可以继续待在外婆家里的，但是有一天666突然说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而且她说大世界里现在也已经不安全了, 所以她决定把我送到你的身边......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把我随手一丢就不管了，现在也找不到人。好在我流浪了两天后就被一个名字叫谭影的小姐姐带着找到了麻麻。还有就是在流浪期间和我一样是快穿者的人都没有伤害我的意图, 有的还会分我东西吃。还有还有，妈妈你不用担心外公和外婆的安全，666说大世界的意识会保护他们的, 这是作为对‘苏芸蔚’的补偿。”
看着一边刻意压低着说话的音量一边努力地组织着语言使其更加富有逻辑的苏末, 苏慕晚没来由地一阵心疼, 特别是在听见苏末流浪了两天的时候, 她的一颗心更是疼得揪成了一团。在得知苏末遇见了许多快穿者的时候她一阵后怕，在得知这些人并没有伤害苏末反而对其施以滴水之恩的时候她又松了一口气。
此外，苏末在向她汇报完自己的情况后，出于她会担心父母的考虑，还不忘和她说一声她的父母现在以及将来都会很安全。这份体贴和懂事，不仅让苏慕晚自愧不如，还让她感到无比地内疚。
可能是由于大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和小世界的不一致的缘故，苏末看上去并没有比原来长了多少个子，还是六岁左右的小孩子的身高。
而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本可以不必这么体贴和懂事的。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
苏慕晚忽然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因为她发现自己对女儿的基本情况一概不知，就更别说是具体的情况了。比如她根本不知道苏末曾经经历些过什么，以致于现在在设法让苏末恢复小孩子的天性这方面无从下手。
她想要竭尽所能地去弥补苏末，哪怕她知道弥补无济于事。况且只要自己一天没能够获取足以支付自由权限的总积分，这种无济于事就会多一天重演。
不仅如此，自己能够与心爱之人厮守的日子就会少一天。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就算是身为快穿者有幸能够钻时间流逝的空子，自身在大世界里的时间一旦流逝干净也是要与世长辞的。
要避免这一情况的发生，恐怕只有坐上快穿司最高的那个位置吧。但是“高处不胜寒”，总会出现新的适任者的。
一想到“适任者”这三个字，苏慕晚就莫名地反感。但是眼下她并没有去细想这其中的原因，而是蹲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一直笑得很开心的苏末。
“对不起。妈妈接下来会努力获取自由的权限，争取以后多陪陪你的。再怎么样，至少也要陪你长大。”苏慕晚在向苏末道歉的同时也对她许下了承诺，“因为我是第一次当妈妈，所以很多时候在很多方面可能做得都不好。如果你感到了不满或者委屈，请你一定要和我说。很多时候或许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
“妈妈，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是所有世界里最幸福的孩子，所以不满或者委屈都是不存在的。”不想让苏慕晚陷入自责的苏末顿时也顾不得礼不礼貌的问题了，直接开口打断了苏慕晚的话，紧接着又继续开心地笑了起来，“而且算起来我已经是第二次当孩子了，所以在很多方面我应该比别的孩子做得更好才对。”
女儿的知足常乐和对母亲的体谅让苏慕晚一时没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径直湿了眼眶。
“你这孩子......”苏慕晚一向平稳的声音里此时却染上了微不可察的颤抖，“怎么傻乎乎的？”
“苏末才不是傻乎乎的呢！”心知苏慕晚并没有真的认为自己傻的苏末当即用开玩笑般的口吻反驳苏慕晚道，“外婆说我比妈妈你小的时候聪明多了。”
苏末在说后面的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小自豪，这副天真的模样成功地让几近哭出声的苏慕晚破涕为笑。
“糟了，刚才我一时激动说话太大声了......”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恢复了正常的说话音量的苏末立马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苏慕晚听了也忽然意识到了苏末一直在刻意地压低自己说话的音量这一问题，不禁有些奇怪。她放开了苏末，在与苏末平视的同时柔声询问苏末道：“为什么要小声说话？”
“因为麻麻和我说过妈妈你是一名很好的演员，电视上说很好的演员最后都会成为大明星的，而影响大明星的前途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就是绯闻。麻麻为了不妨碍到你工作，特意等到你今天工作结束了以后她才让时信叔叔带我来见你。虽然她和我说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不妨碍到你工作，但是我知道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肯定是为了不让新的绯闻在你的身上产生。”和在得知郁云舒一点儿都不了解自己的基本情况的时候一样，对于自己作为苏慕晚的女儿身份却见不得光这一点，苏末似乎也并不在意，依旧非常善解人意道，“我是媒体们制造绯闻的‘关键’，所以我不能够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最好不要被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
“但是，但是我真的太想念你了，妈妈......”
听她这么一解释，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情绪的苏慕晚顿时又红了眼眶。
果然越是懂事的孩子，越让人心疼。
“那妈妈等会儿就向学校提交走读申请，然后在学校附近租套房子，这样的话没课的时候妈妈都可以陪着你。”为了不让苏末发现自己的异样以及希望再次平复自己的情绪，苏慕晚连忙低下头去，开始寻思着该如何转移话题，但是很快地她就发现这并非什么难事，“对了，你刚才一直在说的‘麻麻’究竟是......”
然而问题刚抛出去她就后悔了，因为这明显是多此一举——苏末刚才都提到“时信”这个名字了所以还能是谁。
“郁云舒。”苏末听了立马回答苏慕晚道，“这是麻麻在这个世界的名字。麻麻她超级厉害的，她以前是快穿司的最高掌权者苏芸蔚，现在成了郁云舒以后还是‘金马影后’呢。”
“......苏末，你听我说。”尽管内心里十分不忍打破女儿的美好幻想，苏慕晚还是决定让女儿早点从不切实际之中脱离出来，“首先呢，郁云舒不一定是苏芸蔚......”
“一定是！这是麻麻亲口承认的！”为了证明郁云舒就是苏芸蔚，苏末不惜花费口舌给苏慕晚讲了一遍一个多月前的晚上发生的“‘莫奇’惊现”事件以及第二天的时候郁云舒的反应。
“......好吧。”如今可以百分百地确定郁云舒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姐姐’苏芸蔚的苏慕晚虽然在内心里感到欣喜万分，但是表面上她还是继续平静地和苏末解释道，“其次呢，就算郁云舒是苏芸蔚，她也只是你生理上的母亲，而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麻麻’。而且按照辈分准确地来说，她应该是你的姨妈才对。”
苏慕晚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非常地心虚，她害怕苏末会问自己诸如“什么叫生理上的母亲”、“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麻麻’’”之类的问题，这解释起来估计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然而事实证明苏慕晚想多了，苏末不仅对自己的来历一清二楚，还力图证明她的爱人就是她的姐姐：“除了气场是苏芸蔚的以外，郁云舒的神韵和言行举止都和麻麻的一模一样。而且妈妈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郁云舒的五官和麻麻的是完全重合的，有好几次我都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呢。”
说不定你就是好几次都看走眼了......
尽管自己爱的人刚好就是自己的姐姐的狗血剧情让苏慕晚有些莫名地激动，但她还是认为一个人凭感觉所说出来的话的可信度不高，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孩子。
苏末的直觉告诉自己苏慕晚还没有相信她，于是她继续绞尽脑汁地从自己的脑海里寻找新的论据。想着想着，她突然灵光一现道：“666说了我的麻麻也在这个世界里。”
这一句话倒是让苏慕晚改而认真了起来。
既然666都这么说了，那么自己一直寻找的爱人一定就在这个世界里。只不过......
她不太可能是郁云舒。因为自己没有对郁云舒产生过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想法。
至少目前没有。
然而为了不伤害苏末的自尊心，苏慕晚没有直接反驳苏末，而是哄骗她道下次有机会了自己再仔细看看，让她现在先跟着自己去吃饭。
就在这时，位于系统空间的998忽然出声提醒苏慕晚道。
【998：宿主，有句话说小孩子的感觉才是最准的，因为他们都是天生的预言家。】
【苏慕晚：......】
“有句话”说的而已，没事。这些话又不能全信。
苏慕晚听了不以为然地暗想道。
【998：不过有一说一，姐妹CP也太刺激了吧？！awsl！】
【苏慕晚：......请你滚远点，好吗？】
“妈妈你是打算带我去外边吃饭吗？可是麻麻说外面的东西吃了对小孩子的身体不好的，所以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只带我去外面吃过一次午饭，其他时候都是自己买菜回来给我做饭的。”殊不知苏末已经听出了苏慕晚的语气里的敷衍。她知道苏慕晚不相信自己的说辞，所以也不指望苏慕晚能够主动出击。
“我还是想继续跟着麻麻，因为在照顾我这方面她比较方便，而妈妈你平时还要上课的——虽然我也不太需要被照顾，简单的饭菜我已经学会怎么做了。”根据目前的情况综合考虑了一下，苏末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主要是不想让麻麻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记得初次见面她邀请我住进她的家里的时候说过‘多一个人的话家里反倒没那么冷清了’。”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吗？
得知在这段时间里郁云舒把苏末照顾得很好的苏慕晚在感激郁云舒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眼见苏末这么喜欢和体贴郁云舒，苏慕晚决定顺从她的意愿并且暂时放弃逼迫她改口喊郁云舒“姨妈”的念头。
“那我打个电话和她说一声。”
“不用了，妈妈。时信叔叔就在边上等着呢。”苏末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不知何时停靠在了路边的一辆银色的路虎跑去，紧接着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和正坐在车里的时信说了些什么，时信在听完了她所说的话后立即拿起了手机。
大约过了五分钟后，苏末重新跑回到了苏慕晚的跟前，告诉她郁云舒已经知道自己打算留下来的这件事情了，并且对方再过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结束手头上的工作然后过来接走自己。
由于既不放心也舍不得苏末，而且需要等待的时间不长，苏慕晚决定留下来多陪陪她，然后再把她亲手交给郁云舒。
郁云舒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实际上比她自己所承诺的时间要早了足足五分钟，由此可见她真的很在乎苏末。
在见到郁云舒的那一刻，苏末又如同刚才扑向苏慕晚的那般径直钻进了郁云舒的怀里。
“麻麻，你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有没有很累呀？”
“顺利。”女儿的关心令郁云舒的心中一暖。她爱怜地摸了摸苏末的小脑袋，温柔地笑道：“还好，不是很累。”
然而在目及苏慕晚的一瞬间，这抹温柔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苏慕晚所看见的只是幻觉一般。
【苏慕晚：女主果然不待见我。说实话，这是我没有选择在试镜现场向她作详细解释的另一个原因。】
【998：……】
【苏慕晚：现在倒是可以了。】
【998：等一下！现在才应该不……】
998的阻止还是晚了一步，苏慕晚已经主动上前去请求郁云舒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了。
不料郁云舒根本不买她的账。
“我现在不想听这些。”郁云舒闻言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苏末，然后才冷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慕晚。
“你还敢再不负责任一点吗？”
话音刚落，郁云舒也没管苏慕晚作何反应，径直拉起苏末上了车后便扬长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苏慕晚呆在原地。
【苏慕晚：……我怎么就不负责任了？】
【998：……宿主，你可长点心吧！刚才你的女儿还在现场呢你解释个什么劲儿啊？！女神她肯定是认为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把小孩子卷进来，更何况她还这么爱护苏末。】
苏慕晚听了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又自知理亏。难得地，这回她没有为自己辩解。
【苏慕晚：这次的确是我的错，是我考虑欠周了。】
苏慕晚的这句爽快的认错让998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在感情方面开窍的曙光。
终于……真是太不容易了！
于是998决定趁热打铁，想要一鼓作气地把这块“铁”直接炼成“钢”。
【998：宿主，鉴于你现在有了勇于承认错误的先例就不太会像以前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反驳我的观点，所以我就坦白地和你说了吧。你的错不仅局限在“这次”，还有以往的千千万万次。这些错误总结起来就是十二个字——不娶何撩不解风情不修边幅。】
“……”苏慕晚在听见这十二个字的时候其实很想反驳，但她还是忍住了。
毕竟这次的问题的确是出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说不定以往也有，只不过自己没能够意识到。
【苏慕晚：……能不能说得通俗易懂一点？】
【998：通俗易懂一点就是，你平时撩人而不自知，在无意中撩动了女神后却转头就跑。】
【苏慕晚：你的意思是女主她……】
【998：没错，她喜欢你。】
【苏慕晚：……别趁着“好感度提示”功能陷入了维护就开这种玩笑好吗？这一点儿都不好笑。】
【998：……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苏慕晚：……】
打心底里知道998并非在开玩笑的苏慕晚顿时被吓得不轻。
说起来……难怪郁云舒会默许苏末喊她“麻麻”！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证明问题了。
【苏慕晚：所以女主刚才指责我不负责任的另一层意思是我对她不负责？】
【998：对头。你终于有药可救了宿主！】
虽然内心里一阵无语，但是苏慕晚现在没有心情回怼998，因为她知道自己如今正面临着一个非常棘手却无解的问题。
【苏慕晚：可是我对女主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感情，她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是姐姐而已。】
……这的确是个问题。
【998：哎呀，感情的事情谁能够说得准呢？搞不好你们接下来就日久生情了呢。】
【苏慕晚：……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一个大问题。
被苏慕晚这么一提醒，998突然记起来苏慕晚已经心有所属了，于是它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应该提个什么样的对策。但是什么都不说肯定也不行，因为再这样下去只会让苏慕晚和郁云舒就连姐妹都当不成。
情急之下，就连它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间抽了什么风，脱口而出道。
【998：万一你喜欢的那个人真的和女神是同一个人呢？】
……怎么就连你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