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初恋是第一次呀(1 / 2)
事情要从三日前迟缓缓偷跑出王府那天说起。
话说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不不,应该是星光璀璨的夜晚。
迟缓缓从吴安王府的内院一路偷偷摸摸的窜到前院,带着丫鬟阿浓,用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
再从前院的墙里翻出墙外,用了一眨眼加一眨眼的功夫。
最后以一个非常完美的‘大’字式平躺在了王府围墙外的雪地上。
阿浓落地的时候,看都没看就踩到了缓缓的身上,惹来缓缓一声长啸:“诶哟喂我的神仙老祖宗哟。”一口老血差点吐没了。
“郡主,郡主,您没事吧?”阿浓惊慌的失了措。
迟缓缓扶着腰慢悠悠的站起来,拽了拽不怎么合身的男子服饰,一手扶正了头顶的玉冠,另一手摆了摆说:“还好还好,赶紧走吧。”
两人一路狂奔,穿过市集,最终在一家带着复式阁楼的风月之所停下了脚步。
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末轩’,听起来根本就不像风月之地的,风月之所。
不过,吴安人好像对‘风月’的理解不似别处,大家多是习惯了把酒言欢舞乐听曲儿的小日子,春色,在此处就黯然失色了不少,女子出入便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缓缓为了出行方便,避开府内守卫的眼睛,才故意穿了男子的服饰。
末轩今日比往常热闹的多,原是每月的初五,湖城弦乐第一人阮公子会到此处为爱乐之人献上一曲,机会难得,自是不能错过。
说到这,便不得不提起吴安人善歌舞爱乐的事儿,它的地位在这里几乎与恭孝美德持平,皆是衡量一个吴安人,尤其是女子是否优秀的标准。
在吴安,若是你不会舞乐吟唱,那便犹如失德失仪,如此见,便可知舞乐在吴安人心中的地位有多深。
不过,迟缓缓今日可不是为了听曲儿而来的,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郡主,这眼瞅着一年一度的及笄大典就要到了,全吴安到了年纪的女子都要参加,舞乐可是首要展示的才艺,哪家的千金不是卯足了劲儿,想要一曲名动整个吴安,王爷和王妃因为这件事愁了好一阵子了,您怎么还有心思想着其他事,要是让王爷和王妃知道您又偷跑出府,这回怕是绝食七日都免不了责罚了。”阿浓一路上都在碎碎念。
“已经第十遍了!阿浓!当你一副一百多的斤的身躯毫不留情的摔到我的大腿的时候,你有考虑过'不应该出来'这个问题么?!”迟缓缓站定回头叉着腰指着阿浓质问道。
阿浓先是张大了嘴巴,后来又是一副委屈模样,再然后一个‘我’字卡在嘴边,最终反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你可知今日出行对本郡主我是何等重要?”
阿浓先是摇头,但立刻又点了头,唯唯诺诺的说道:“郡主的心上人...”
“没错!”迟缓缓的手划过阿浓的眼前,用力打了一个响指:“这可是事关本郡主十六年来,情窦初开的爱情之花,是否?能够?如愿以偿摘得的,重要时刻!你你你!作为我的心腹爱鬟,是不是应该为我出生入死,舍命相助?”迟缓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具喜感。
阿浓却像是慢半拍似的:“生死…死…郡主,奴婢不想死!”
“谁让你死了?这只是形容!你要是怕的话就回去好了!”说着,独自穿行在人群之中,七扭八拐的朝着末轩的竹堂去了。
阿浓在身后喊着‘郡…公子,等等我’,结果声音淹没在人海,人也跟着淹没了。
竹堂此刻已坐满了上宾,互相闲聊着好不自在,堂内中心的阁楼上,一衣着妖娆的美丽女子正环抱着一把阮咸缓缓至厢房内,屋内丝质幔帐萦绕,随风摆动,若隐若现之下,并不能见阮公子的真容,只知其常着白衣,一缕青色发带卷起轻盈秀发,随意洒脱。
“就是性格孤僻冷淡了些,却也是个风流倜傥之人,你瞧见方才那抱着阮咸的姑娘了么?楼兰古都来的绝色佳人,末轩的头牌柔姬姑娘,她啊,就是仗着阮公子的宠爱,从不接客,性子骄慢的很呢。”身旁的人正议论着阮公子的种种,迟缓缓所到之处皆是如此。
那些坊间传言的话,就算是不信,也得信了不是。
迟缓缓每每听到,原本激动雀跃的心情,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到谷底,堂堂吴安王的掌上明珠,竟然会对一个游戏人间的风流乐师生了情谊。
可话说回来,这‘喜欢’二字从来就生的霸道,世间不知多少男女为其痴缠一生。
“诶诶,你听说没有,最近啊,有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追着阮公子不放,据说只见了一面,就一面!那便是神魂颠倒,没完没了了!”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要说这今日到此的,未到此的,有多少痴情人儿不是对阮公子一见钟情,也就是像那女子般脸皮厚的不多见便是了!”此话说完,引来身边几人一番嬉笑。
‘啪’的一声,那说话女子用来半掩着面的团扇被打到了地上,惊的几人尖叫起来。
回过神,只见一衣着干练的横眉女子正怒视着她们:“谁让你们背后乱嚼舌根子的?长得倒是人模狗样,说话竟没有半点分寸!”这女子便是迟缓缓的近身女卫阿颜。
“你谁啊你?哪家的婢女竟如此不知分寸乱咬人?管事儿的呢?还不把这丫头轰出去?”那女子来了气,嚷嚷着招来了几个跑堂的。
不远处身着男装的缓缓匆匆几步而至:“这里可是‘末轩’,大家伙都是冲着阮公子而来,切莫扰了兴致,弄的太难堪,我家丫头自然有在下来管束,还轮不到别人长舌!”
“你!”那女子气得跳脚,阿颜已被缓缓带着去了别处。
“郡主最近的气度倒是比从前大了些,那么难听的话也能忍的住。”阿颜话里有话,听起来有些刺耳。
缓缓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别人怎么说,我又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阮白陌一人而已!”
“那阮白陌不过是被湖城这些姑娘们宠上了天的乐师而已,您是什么身份,就因为那好看的皮囊便就喜欢上了?三番四次的偷跑出王府,说句实在的,您也对他那人人称赞的‘湖城弦乐第一人’的高超技艺并不怎么关心不是么?”
“本郡主就是肤浅,就是喜欢那好看的皮囊!这所谓的一见钟情,不就是被样貌吸引吗?”说着,又指了指堂内的宾客:“你敢说她们一个个的就真的只是喜欢他的弦乐之音?”
“郡主这是强词夺理!”
“我哪有?!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啊,有这功夫管我,还不如去瞧瞧阿浓那丫头被挤去了哪里?”
“郡…”
不等阿颜再说什么,迟缓缓已经小跑着冲上了去往阁楼的小道。
通往堂内中心阮白陌的阁楼,有一从偏厅上去的扶梯,只有为阮白陌送饮食的小厮从那个侧门出入,侧门刚好位于西厢的屏风后面,堂内的人是瞧不见的,可若是踏出两步,便是阁楼正门,也就是堂内视线的中心点了。
缓缓老早前就买通了那小厮,跟着从那侧门出入了好几回。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第一次,迟缓缓进了人家的阁楼,竟未被第一时间驱逐,对方还留有余地的让她说明了来意,什么忠实粉丝,热心听众的话啊,只要你追逐过哪家名伶,此类话语必定耳熟能详,这末了末了,迟缓缓还‘厚颜无耻’的声称希望想和人家成为'常有往来'的朋友。
这一出戏要是传入坊间,那怕是得真的笑掉谁的大牙。
所以人家阮白陌根本就没理她,自顾自的擦拭着心爱的阮咸,直到柔姬毫不客气的将其推搡出门外,自始至终,阮白陌连‘斜眼’都没瞧她一下。
再说说第二次,迟缓缓死马当活马医的又去找了那小厮,结果再一次顺顺利利的跟进了阁楼,瞧阮白陌的架势,似乎对她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自顾自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小口,旁若无人的彻底把迟缓缓当成了空气。
“那个,我就是来送把乐器,卖家说整个吴安都找不出比它更好的阮咸了,我特意…诶诶诶诶!”迟缓缓小心翼翼的拿出事先让阿浓去城中最好的乐器铺里买来的一把古董阮咸,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柔姬连人带咸轰了出来。
迟缓缓望了望手中的阮咸,生气的自言自语道:“本郡主看样子是真的病的不轻!”然后‘嘤嘤呀呀’的抓耳挠腮着在原地跳了好几下,转手将那阮咸塞给小厮:“如若阮白陌不要,便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