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时(6)(1 / 2)
秦小清看着梁浩,点点头:“七年前,是你们解救了我。”
梁浩闻言,蹙眉看了秦小清半晌,忽然想了起来:“原来是你。”
那是梁浩独当一面办的第一起大案,所以这些年虽然办案无数,对那个案子仍然印象深刻。其实所谓大案并没有多惊天动地,是个单纯的拐卖儿童案件,但因为跨越的年岁长,被害人众多,在群众中引起的恐慌不小,在当时不怎么出大型恶性案件的石平市来说,是件不小的事。
当时梁浩从基层历练完,调到刑警队也就一年多,还是支队队长的邢立飞顶着巨大的压力把这个案子的负责权给了梁浩,在市总队引起过不小的争议。幸好梁浩争气,锲而不舍地追踪了小半年,踩着七彩祥云一般的狗屎运当真把案子破了。梁浩带着一身疲惫,形如丐帮帮主一般回到队里的时候,邢立飞看着他脸上尘土被汗水冲出的河渠,终于露出了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之后大小案件破了不少,这个案子对梁浩来说仍是不同的。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作为一名刑警手中的力量和肩上的责任。当那几十个被解救的孩子回到久违的父母的怀抱时,梁浩觉得,这半年餐风露宿吃的所有苦都值了。
“你今年多大?”梁浩随口问。
秦小清愣了一下,回答:“十九岁。”
旁边的小刑警轻咳了一声,梁浩才发现对方又不是嫌疑人,这么问一个女孩子的年龄好像不合适。梁浩看了对面的女孩子一眼,有点感慨。他印象中,那还是个刚刚十几岁出头的孩子,所以看到她已经工作时不免惊奇,顺口就问了那么一句。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看到当年的小姑娘生活已经进入正轨,梁浩心中有点欣慰。然而,这姑娘眼熟是因为是当年的受害人,也就是说跟这案子没什么关系了。
梁浩把思绪扯回来,决定跟她了解一下医院的情况,问:“在这工作多久了?”
“两个多月。”
看来她不了解什么情况,梁浩暗想,随口按流程问:“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秦小清顿了顿,垂下眼说:“没有。”
梁浩看了一眼表,点点头:“我们没有什么问题了。”
随后梁浩又询问了养老院其他一些工作人员,大多是直接与老人接触的护工,他们都对网上的暴露极力否认,坚称养老院绝对没有虐待过老人。
刑警的工作没有电视上看起来那么精彩刺激,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点点抽丝剥茧,取证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无用功,特别是跟相关人员了解情况的时候,听到的大部分都是废话。刑警只能从这些废料里面一点点淘出有用线索来,沿着草蛇灰线还原事情的真相。特别细碎的事情,梁大队长现在已经不怎么亲力亲为了,然而跟人打交道这事,还真需要胆大心细,没法交给刚来的毛头小子,所以梁浩通常扔给王宁去办,可惜王宁最近感冒发烧,正在医院里挂吊瓶。梁大队长也只好撸起袖子自己上阵了。梁浩正百无聊赖地走着流程,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吵闹声。梁浩向窗口一探头,是老张的儿子。
“我就说我爸好端端怎么会自杀,原来是你们害的。”
“您别听网上胡说,我们绝对没有虐待老人。”高鸣理耐心地解释。
“人都没了,还不随你怎么说?”
高鸣理正为难,见梁浩来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叫道:“警察同志。”
梁浩看了老张的儿子一眼。这人比上次来的时候落魄了不少,胡子茬都没理,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看来他爸爸的死对他打击还真不小。
老张的儿子一见梁浩,急切地说:“警察同志,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是都鉴定过了吗?老人家是自杀。”高鸣理抢着回答,说完眼神看向梁浩。
老张的儿子也看着梁浩:“警察同志,我爸的死到底有没有问题?”
梁浩知道,这会儿抛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肯定又要演化成一场闹剧,看了高鸣理一眼,说:“到你办公室说?”
高鸣理见梁浩不正面回答,心里咯噔一声,但随即赶紧应下来:“好。”
他跟梁浩的想法一样,不想在院子里当众闹起来,让事态再次扩大。养老院的办公区和住宿区不在一栋楼,在高鸣理办公室谈,可以尽量减少好事者的围观,避免各种捕风捉影的传言。
一进办公室,梁浩被书架旁摆的一张按摩椅吸引了过去,目光在上面逡巡一圈,调侃道:“高院长还挺会享受。”
高鸣理僵硬地苦笑了一下:“厂家送来试用的,我们一直堆在储物间,这些天睡不好,腰酸背痛的,忽然想起来,拿出来用用。”
养老院最近总出事,睡不好也是正常。梁浩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另一头老张的儿子见梁浩不说正事有些急了:“警察同志,我爸到底有没有受到虐待?”
“警方正在调查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论。”
这种听起来就像应付的话打发不了人,老张的儿子不依不饶地说:“也就是说有可能了?”
“早有这份孝心还有这事?”梁浩扫了他一眼,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老张的儿子僵了僵,说不出话了。
梁浩快刀斩乱麻地把老张的儿子说得哑口无言,三下五除二将人打发走了。
打发走老张的儿子,梁浩看了眼表,说:“差不多也该下班了,明天继续?”
高鸣理听到继续两个字,一肚子无可奈何地说:“警察同志,我们真没有虐待老人。”
“总要给群众一个交代。”梁浩说完这一句,转身出了高鸣理的办公室,没有理会高鸣理僵在脸上的苦笑。
梁大队长居然下令按时下班,跟来的几个队员面面相觑了一阵,都不敢相信。
“头儿,那我们走了?”刘楚成试探地问。
梁浩不耐烦地一挥手:“不是说了下班吗?不走怎么着?留门口当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