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愉悦(6)(1 / 2)
梁浩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转了话头问:“姜阿玲最近还好吗?”
辛然点点头。
“老人家知道这事了吗?”
辛然又点点头。
“老人家怎么样了?” 梁浩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一个古稀老人,先是失去了儿子儿媳,现在又失去了孙女,这一连串的打击,未免太过残忍。命运,还真是喜欢让人措手不及。想到这里,梁浩对那个凶手不禁恨得牙痒痒的。目前看来,他作案对象似乎是随机的,唯一的共同点只是死者的特殊职业。而他这个随机的选择,却给一个本来就深受苦难的家庭带来了又一次沉重打击。不论他是出于何种原因,他的罪行都绝不值得原谅。
这一问没法再用点头摇头回答,辛然不得不开口说:“总会过去的。”
梁浩对辛然冷淡的态度十分不满,挑眉道:“过去?怎么过去?” 时间可以往前走,但人心中的裂痕又该拿什么填补?毕竟,生命从来都不是一个可逆的过程,人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辛然并没有被梁浩的愤怒触动,只是淡淡说:“人活着,就总会过去的。”
梁浩噎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是句废话,却偏是句让人哑口无言的废话。会成为废话的,往往是人尽皆知的道理,虽然没什么用,却是生活的真相。
不论经历过多少苦难,人活着,总要往前走。哪怕满身伤痕,哪怕踉踉跄跄。但如果这苦难是被人莫名其妙加之于身的呢?仅仅因为生活如此,人就该去接受这些毫无道理的苦难吗?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虽然生活,从来也不会跟人讲道理。
梁浩心中叹了口气,他没有对辛然发脾气,因为维护这份道理,是他作为一个警察的责任。他不接受这些不公平的命运,这不仅是性格问题,而是作为一个警察的职责所在。但是他不能强求每个人都这样想。人们说感谢苦难,是真心的吗?不过是给自己一点安慰,让自己在这狗屁倒灶的生活中,能够坚持的下去。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吧。那么旁人又怎么忍心拆穿。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了辛然一眼。忽然觉得,自己想多了。辛然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只是在简单阐述一个事实。
梁浩觉得,这个人,似乎不怎么有同情心。转念一想,又觉得像他这种一辈子没出过象牙塔的人,怎么懂得人生疾苦?没有见过苦难的人,也就不可能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这样一想,也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刑警队给姜阿玲筹了点款,改天你陪我们送去吧,他爷爷似乎不怎么想跟警察打交道。”
辛然看了梁浩一眼:“你们工资也不高。”
“积少成多吧。至少先解决了他们祖孙目前的生活问题。以后再想办法。”梁浩一边说,心里一边嘀咕,刑警队穷得这么出名吗?
“老人家对警察没什么成见,他只是在生姜阿花的气。”辛然难得说了句人话。
梁浩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傻,就算要养家,找份正经工作不好吗?”
“有人有需求,创造了一个市场,却要转过头指责满足这种需求的人,未免有些不讲理。”辛然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说出来的话却惊世骇俗。
梁浩愣了愣,在国外待过的人,怎么都这么开放,不禁蹙眉问:“你赞同这种做法?”
“不,这个市场的存在会引发许多问题,比如会使很多原本稳定的社会结构,例如家庭,变得不稳定起来。我只是觉得这就跟古代亡国却去指责红颜祸水一样,不公平。因为它的立论点就已经把一方放在了更低下的位置。”
梁浩对这种学术向的讨论方式不感兴趣,匆匆结尾道:“等这个案子结束,总要给家属个交代,到时我们一并把钱送去吧。”
辛然点点头:“案子有进展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梁浩想。
梁浩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于是辛然没有再追问。梁浩觉得,辛然在这点上倒是挺善解人意。这也是辛然奇特的地方。一方面,他极度敏锐,善于从最细微处体察别人的情绪,一方面,他又似乎是个没有太多情绪的人。
梁浩正想着,电话忽然催命一般响了。梁浩惊了一下,应激般接听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刘楚成无奈的声音:“头儿,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