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九章(1 / 2)
花轿离去,白府的喜事就到了尾声。白景洪心中万分不舍,伤感的要掉下泪来。扭头看见父亲站在台阶上的消瘦身影,这才又想起,还有一桩麻烦的事情尚未解决。或者说,尚未尘埃落定。
白海山看见儿子狗搂着腰垂头丧气的站在台阶上,心中涌上一阵怒意,没好气的对他说:“你游手好闲也有月余了,赶快收收心。家塾的胡老先生也回来了,明儿起你就正常上下学吧!”
这个时候白景洪如何敢说不,慌忙应下。白海山心中惦记着白火凤的事情,一甩衣袖入府。白景洪见父亲走了,绷紧的神经松下来,想起二姐的托付,举步朝胡翼知住的院子走去。
胡三娘插着腰站在院子里跟胡力吵架。她生气的说:“喂,胡力,刚才你捣什么乱,说是去看新娘子,蒙着盖头怎么看!我不过是要起一阵风儿把盖头掀开,你竟然用雷决打我的手!”
胡力根本就不搭理她,黑沉着脸坐在廊下的木椅上。胡三娘这架吵的太没劲了,不依不饶的说:“胡力,你个狗东西,说你呢!”
胡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就连当初在终南山捡他的胡三娘的父亲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就毛茸茸的一团,说是狐狸吧,尾巴细细一条,耳朵又是圆的;说是狗吧,额头正中间又长着一个乳白色的尖角。三娘的父亲收养了他,后来修成了人形,又奇丑无比不能入目,到底也没弄清楚他的来历。起初胡力以为自己也是狐狸,后来知道自己不是还很有些失落。三娘跟他不对付的时候就骂他是狗,因为胡力不理人的时候,只有这个能让他暴跳如雷。
果然,胡力白皙的面皮渐渐涨红,他体型暴涨,喝道:“说了我不是狗!”
战事一触即发,胡翼知赶紧圆场,他忙对得意的三娘说:“三娘,这是在人间,不能乱来。新娘子刚出门就被风吹落了盖头是不吉利的。有些迷信的大家可能会因此退婚的。你没瞧见白青鸾两个手各拽着盖头的一角啊!”
三娘噘嘴,“老蚌,你说那个白青鸾美丽美丽,我都没瞧见,人家好遗憾的!”
话音刚落,白景洪从门口进来,朗声问道:“什么就遗憾了?”本来在门外听见三娘柔媚的声音就被吸引了,一见到院子正中间玫红华服娉娉婷婷的胡三娘,白景洪立刻看呆了。三娘看这少年生的俊俏,立在门口呆呆看她,心中得意,不由自主就使出了些媚术。“哟,这是哪里的公子,好生的……俊朗呢!”
幸好白景洪完全被三娘吸引过去了,胡力背在廊柱后头敛了原形,这才快步出来挡在胡三娘跟前。白景洪这才回过神来。他发觉自己的失态,脸顿时红了,结结巴巴的说:“胡力,你、还有个这样漂亮、漂亮的姐姐呀!”
胡力平日和他关系甚笃,不想三娘跟他有所牵扯,忙说:“嗯,是我的堂姐!这次随了爷爷来玩儿几天回去!”
三娘挤过来问:“胡力,这位公子是谁呀!”
她性格直爽,天真不做作,与白景洪接触过的大家小姐又截然不一样。白景洪红着脸答道:“我是这白府得少爷白景洪,敢问小姐芳名?”
胡三娘咯咯笑,“胡三娘,叫我三娘就好了!”
胡力看不下去了,拉了白景洪出去。白景洪恋恋不舍的回头张望,三娘倚在门柱上同他招手,他半边身体都酥了。胡力一把把他拖到月洞门外,直到再也看不见三娘才放开他。
胡力问:“白少爷,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景洪的魂儿彻底回来,想起此行的目的,从怀中掏出檀木盒子。胡力脸色一变,听见白景洪说:“二姐说这礼物太贵重,要我替她还给胡先生。你帮我拿给他吧!”
胡力接过檀木盒子,白景洪又问:“这里头是什么东西?二姐都不让我看的!”
胡力诧异的问:“你放在身上这么久都没打开看过?”
“没有!”
果然,迂腐的都是读书人!
“我不知道呢,要看吗?”胡力把盒子举到半空。
白景洪后退一步,摆摆手,“你也不知道就算了,二姐不让看!”
胡力爽快的把盒子放回怀里,见白景洪还站着不走,便问:“还有事?”
白景洪忙说:“哦,爹爹说明天正常上学,别的没,没事了!”说完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胡力回到院子里,见胡三娘衣袖挽得老高,站在水缸跟前都小黑鱼玩。白壁般的膀子明晃晃的,十分扎眼。他走过去一把撸下她的衣袖,生气的说:“这里是人间,不是终南山狐狸洞。你能不能有个姑娘的样子。”
胡三娘生气的喂了一声,“把我的衣袖打湿啦!”听见胡力这么说咯咯一笑,道:“我本来就不是姑娘,怕什么!”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胡力知道说什么她都只会对着来,气呼呼的进屋去了。胡翼知跟在他身后问:“白景洪来干什么?”
胡力当然不肯说实话,“他说明天要正式上下学!”
胡翼知一脸的疑惑,“白少爷就为了这个巴巴跑一趟,遣个下人来说一声不就行了!”
白青鸾坐在花轿里被颠的七晕八素,眼看快要吐了,花轿终于停了。水心隔着帘子小声说:“小姐,姜家很重视,迎亲的排场挺大的!”又说,“门口立着个青年人,刚才喜婆说是姜家二少爷,要替大少爷踢轿帘的。小姐,你别慌!”
正说着,姜二少爷健步如飞的走过来,对着轿门就是重重的一踢,然后掀开了轿帘。喜婆上前搀了白青鸾出来,塞给她一条红绸。有人牵着红绸的另一端领着她进姜家。她暗暗有些心惊,看来姜二少爷不仅仅踢轿帘,还要替他哥哥拜堂成亲。
拜完天地送入洞房,繁琐的礼仪才算结束。这一天还早,外面的宴席才刚开始。白青鸾在房中枯坐,水心和响晴陪在一侧。水心心中担忧,未来的姑爷姜鹤平一直没有露面,看来早已是病的不能起床了。那个二少爷到是生的一表人才,若他才是小姐的夫君那该多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喝酒划拳之声不绝于耳,白青鸾顶着偌大的凤冠,脖子酸的要断了。她小声问:“水心,现在什么时辰了?”
水心也不大拿的准,忙问:“小姐,怎么了?坐的难受吗?”
主仆正说着话呢,外头闹昂昂一片,似是有一群人正朝新房而来。屋里的三人立刻紧张起来。房门被推开,推门的人并不粗鲁。水心认出,一大群世家子弟,为首的正是中午踢轿帘的姜家二少爷。
看到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有人开始起哄,“鹤之,快,快替大哥揭了新娘子的盖头,让兄弟们瞧瞧大嫂到底长得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