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2）

到了铁匠大爷家，赵之乐发现捉丿人竟也在场。介于冯三殅的身份，两人只得趴在墙头朝里张望。

“他们来干什么？”赵之乐不解。

“以防万一。”

“什么万一？”

冯三殅紧盯着屋里，像是没听见。

他们又在墙头躲了一会儿，捉丿人却又不声不响地四下散去了。刚想跳下墙头，便见那两个抬木箱的丿从小路抄了过来，他们还是那副欢天喜地的模样，一蹦一跳地进了门。

两人急忙跳下来跟着进了屋。屋内，临时灵堂的中央已停放着一口棺材，此时棺盖还未盖，躺在里面的，正是铁匠大爷。

“这件这件……”突兀的憨笑声传来，“上次我就记得这件了！”循声看向棺尾，一个飘忽的人影坐在上面，和那两只丿聊着天。

见两人出现在了门口，跪坐在火盆旁的大娘突然顿住，转眼再看，大爷的肉身上已多了件黑底暗花的寿衣。她情绪激动起来，含泪转向二人，“他……他在这屋里吗？”

冯三殅看了人影一眼，点点头。

大娘目光缓慢的在屋里流转着，只是把棺材看了个穿也依旧是没看见大爷的魂魄。后大娘垂眼，泪水也大颗掉落，她强挤出笑意道：“咱俩说好的，你不要停留，做丿有什么好，还不是看不见也摸不到，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要停留……不要担心我……”

本还在和那两只丿谈笑，听闻大娘这么说，坐在棺尾的大爷静默了。他目光复杂又深沉地看向大娘，过了一会儿哀伤地开口，也不知是说给他们还是自己听，“这些天她就一直跟我唠叨，就怕我变丿停留，傻婆娘……做丿有什么不好！做了丿……我就能陪完她这辈子了。”

那两只丿完成了任务，看看大爷又看看其他人，背起木箱，耷拉着脑袋出门走了。

“他听见了吗……”见两人欲言又止，大娘追问道。

铁匠大爷叹着气下了棺材，慢慢走到大娘身边，抬手轻抚了她的发髻。像是有感应，大娘突然朝大爷看去，正对上大爷的目光，瞬间，四目相对，泪流不止。

大爷慢慢道：“再麻烦你们告诉她，我听她的，我不停留。不过别再烧东西了，烧太多我又背不动，那一路远着呢……我……在底下等着她。”大爷憨笑两声，满含深情，“别怕黑，也别怕到时候找不着我。”

又一一复述完，两人便出了屋子。他们在院子里坐着，想给他们留些时间。

不消一刻，大娘便从屋里出来，她双眼红肿，不住和两人道谢。两人什么都没做，觉得受之有愧，进了屋一看，大爷的魂魄已经不见，只剩棺材里的一具躯体。

大爷大娘无儿无女，丧事一切从简，两人帮着大娘打点了后事，等大娘把他们送出大门的时候天色已偏黑。赵之乐还抱着那几匹布，他走了几步回头，大娘屋里点上了灯，却怎么看都是冷清。

生离死别，最让人难捱。他们确实再帮不上忙。

将布匹送上门的时候赵之乐意料之中挨了一顿数落，回程经过布店，店里早已经关了门，也不知道那些堆积如山的布匹送没送完。

回到家时天黑了个透，忙乎了一下午，他早饿得没了知觉，去厨房一看，周姨给留了饭菜。他搬出张木凳摆好饭菜，自己坐在了门槛上。

刚夹了两筷子，墙头突然跳下一个黑影。赵之乐瞧见了，夹了块肉扔给它，黑猫不慌不忙地走过来，一口吞了肉后便靠在凳边儿打瞌睡。

他歪头看着黑猫，看了会试探般地开口，“……先生？子小先生！”见那猫动都没动一下，他暗自嘲笑自己，继续吃了起来。吃到一半，胃就疼了起来，估计是饿了太久又吃地太急，放下筷子抚了抚胃。月光将黑猫的毛发照得发亮，他伸手摸了它一下，“可真羡慕你，吃饱就睡。”

四下都很安静，自从剩他自己一人后，他就开始讨厌安静的时刻。今晚月色很好，他一人坐着吃饭，也吃不出个什么味儿，心绪还在铁匠大爷那事上未能回神。

“你说……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他也觉得停留不好吗？……如果停留，就还能跟我们在一起啊，怎么就、走了呢……”他不止一次想过，为什么赵天伦死后没有变成丿，但这些话没人听他说。

对着月光又坐了一会儿，没那么难受了他起身收了饭菜，准备再去看看钱左右。出了大门，正冲着的就是那吊桥旁边的古树，此时，古树下多了盏红灯笼，再仔细一看，是那带着乌纱帽的大爷打着灯笼坐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