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2）

底下走了一遭让赵之乐在床上瘫了些许天，高烧不退烧得嗓子都冒烟，每天得喝两碗周姨送来的秋梨膏才顺点儿。掉了野坟的事儿只赵家上下知晓，不然赵之乐肯定不能消停养病，光记录先生就得每天缠着他问东问西。

这期间，钱左右让周姨给自己剪了头发，装模作样地梳成三七分，还特意去了赵之乐那屋和他炫耀。赵之乐也觉得是挺好看的，衬得他身上那股忧郁劲儿都没了，看起来清爽又阳光。

而赵之乐病好了第一件事儿是在大门口贴了个条。

写着吴讨儿进门买票。

赵之乐没了存在感的这几天，钱左右一点儿也不记仇，天天被吴讨儿带着玩，每天玩儿回来还要去赵之乐那屋报备一下，说是报备，但他言语中多是夸吴讨儿有趣又神奇，听得赵之乐那叫一个吃味儿。现下，人又不知道被带着跑去了哪儿。

经过天井，入眼一片胭脂红，本全是素纸的油纸伞一一上了色，几十把油纸伞高低错开抵悬挂在天井和二楼的门廊。透过伞纸的光线下，漂浮着微小的颗粒，映着地上红色柔光格外好看。

赵之乐静静站着，看着这柔和的光线突然有些晃神儿。他似乎听见了笑声，属于两个少年的笑声。恍惚间，他看见两个长相一样的少年，他们在油纸伞间穿梭闪躲地玩闹，他们爬上房檐不停地乱跑着，又笑又闹……

“喂！”

这声音来得突兀，赵之乐猛地回了神儿。

房檐上，几把油纸伞后边，吴讨儿正盘腿坐着，“你个药罐子，终于知道起床了？”

心绪被吴讨儿扯了回来，赵之乐插起腰冲房顶上的吴讨儿吼，“买票了吗你！老子正准备去揍你呢！！给我滚下来！！”

“我又没走门。”吴讨儿毫不在意地晃晃脑袋。

本以为钱左右能跟这家伙呆在一起，赵之乐顺着梯子爬上房顶，斜着眼在吴讨儿旁边坐下，口气不善，“你家房子没顶啊非跑别人家坐着！”

“你都没坐过别人家屋顶，懂什么啊。”

赵之乐吸了口气，突然变得十足严肃：“你把人摔下来那事儿，道歉没有？”

“我又没干什么。”吴讨儿哼哼两声，看着赵之乐的样子笑出声，“不就多条疤，开个玩笑至于吗。”

“开玩笑？！流一胳膊血的人感情不是你！他跟你又不一样，胳膊腿儿都脆的很好不好？也就是他脾气好不跟你计较，以后你再在他身上使坏可别怪我跟你翻脸了啊！”

“看把你心疼的。”吴讨儿又晃晃脑袋，算是应下来。

了解吴讨儿秉性的都知道他就是这幅人格缺陷的自大模样，相识十多年赵之乐都适应不了，且他也确实没辙治他。坐得高了，他忽觉余光里有个微小影子在跑动。侧头一看，身后林间小路，钱左右正捏着张纸飞快地往回跑。

没两分钟，钱左右呼喊赵之乐的声音就回满了院子，他站到房檐下时上气不接下气的，“鱼！……祖爷爷说要带我去抓鱼！”

赵之乐的注意力倒是先放在了他手中的画上，画上的人栩栩如生，竟是郑先寻。

吴讨儿也看出来，“你能不能给我也画一张？”说着他轻蔑地瞟了眼赵之乐，“这个半吊子我指望不上。”

钱左右爽快地应下来。

瞧这两人的模样，赵之乐再次觉得钱左右那半斤血白流。说话间他还注意到，钱左右脱了牛仔裤T恤衫，换上了条合身的浅色长袍，如此一看，在镇子的突兀感没有了分毫。

见赵之乐目光在自己身上，钱左右挺了挺胸脯，特别得意，“是不是超级合适？周姨亲手给我做的！亲手哦！”

听着钱左右不住地絮叨，赵之乐砸吧砸吧嘴，承认他是挺好看。

“祖爷爷等我呢，我还从来没划过船，走吧！”钱左右只冲房顶上的两人招手。

“去不了，他恐水。”吴讨儿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转而起身迈下，接着便轻巧又稳妥地落地。

他这一动作行云流水，看得钱左右直鼓掌，显然对他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