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汔济濡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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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入了九月,奕京早晚的风已颇有些凉意了。日中倒还暖和,很有些长夏未尽的意思。白璿赴南郡半月有余后,终于回返了。齐光二年群臣瞩目的夏税一案,便以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落笔,暂时宣告结束。

正是午后,日头盛得很,斜斜地打在阁里,无端烘出些懒洋洋的暖意。老旧的长木桌上还摊着待审的公文,一方端砚里墨汁犹未干,桌前却不见林渐的身影。陆颐沿着回廊走到深处,推开一扇小门,便见林渐斜斜靠在小榻上,手里还握了卷读到一半的宋词,微风卷过纸页,正是贺铸的《行路难》。

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

陆颐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俯下身端详他的睡相。林渐合着眼,睫毛很长,呼吸清浅,似乎睡熟了。但若仔细端详,他眼下分明有两个淡淡的黑圈,眉头也是微微皱着的。他唇色素来偏淡,此刻因用力抿着,便显出些绯色来。他这几日显见睡得不好;陆颐心疼他午歇时还要为了这些事担忧,便用右手食指轻轻去抚他的眉心。及抚平了,林渐仍未醒。陆颐的目光便情不自禁地掠过他微翘的鼻梁,落在他抿着的唇上。

他犹豫着伸出食指,却更带些近乡情怯的试探,相比刚才多了十分小心。方点到唇上,那两扇鸦羽一样的睫毛略颤了颤,林渐已悠悠转醒,逸出一声含糊的呢喃。

“居贞……”

一唤之下,陆颐像被滚水烫了一般,登时便要收回手。林渐却笑了一下,将他的手握在手中,食指动作,轻而缓地来回抚触他的手背,带出些莫可名状的酥痒。

“居贞……陆,大,人,敢做不敢认么?”

他的声音压得低,那一声“陆大人”带着故意拖出的长音,语气颇暧昧。

陆颐只觉得屋内的热度急剧上升,自手背上那一块被他来回抚摸的皮肤始,全身都要烧起来了。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林渐见他如此,露出个颇愉悦的笑来,撑身靠近他问道:

“陆大人,这样就够了么?嗯?”

那个“嗯”字尾音上扬,颇爱昵地调笑着,夹了几分旖旎的缱绻,直酥到人心里去。眼前这人浅眠时明明是愁容,见了他却偏这样云淡风轻一字不提,故作轻松的遮掩,分辨也是心知肚明的轻易。陆颐顿觉怒气上涌,血气也上涌,直想将这人狠狠吻住,最好再用些手段,迫得他求饶,让他再说不出调笑的话,只能把沉重的心事都说个分明。

陆颐反握住林渐撩拨的手,将他一把拽到身前来,搂了腰身吻下去。双唇甫一相接,陆颐狠狠吮了一下林渐的唇瓣,随即长驱直入撬开齿关,勾住他的舌,以坚定而不容躲闪的力度与他纠缠。林渐只愣了一瞬,随即闭上双眼,双手绕过陆颐侧腰,微微仰起头,承了这个吻。

唇分之时陆颐后背的官服已多了明显的皱痕。林渐松了手,稍缓了缓道,“居贞……好生粗暴。今上为难你了么?”双眸含水,面上还是带笑的。

陆颐摇了摇头,问道,“不过交待些夏税收尾罢了。倒是你,心中所虑何事,连梦中也愁眉不展?”

林渐听得这句,那笑便渐渐淡了。

“居贞,那日祝蓍至元熙坊为我卜卦,卦象一事我一直未同你说。我还心存侥幸,只道若有万一,卦象有误,或可回天。可我早该料到,下坎上离,火水未济,大功未成……此前种种,皆是徒劳。”

陆颐叹道,“此事牵连众多,涉事富民有百户之多,只恐法不责众。且邹况究竟是晋王岳丈,投鼠忌器,如何能明着打晋王的脸。这个道理你我明白,白相同今上明白,晋王同邹况更明白。邹况命他党羽皆以富民顶罪,桩桩件件推得干净,今上又能如何?至多是罚那十余人一年俸禄,再命那些富民补足钱粮,还地归民,不教此后再犯。”

林渐似极倦了一般,缓缓将头靠在陆颐肩上。

“我何尝不晓得,真要追查下去,难道一齐撤换十余人么?不说有没有合适人选,恐怕头一件便是民心难安。只可惜我们本拟借此事铲除南郡邹况党羽,是以相助殿下尽力盘查。可现下晋王一党依旧毫发无损——罚俸而已,能有何损?不过少拿一年银子罢了,官可还当得安稳。你我却已成了他们眼中钉,不除不快。”叹了口气,自嘲道,“片敌未杀,自损八百,我也不是头一年入朝,竟还不比从前了。我早该晓得,理与势所迫,世间本就如此,朝中诸事又怎能黑白分明呢。”

陆颐慰道,“你莫如此。至少经了此事,邹况一党再不敢于赋税上做手脚,南郡百姓的日子,想来也能比之前好些。”见林渐仍是郁郁,便道,“同你说件好事罢。经此一事,白相道各州积弊已深,若置之不理,恐日后隐患更甚,须得悬崖勒马,力挽狂澜。今上本也晓得内情,倒也认真听白相讲了半日。”

林渐微微惊愕,“白相竟有变法之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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