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歌(1 / 2)
两人就这样闭着眼睛靠在一起, 一听一唱, 一唱一听,直到太阳渐渐西斜,了了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 然后她打了个嗝儿, 一个绵延悠长的“嗝~~~~~”
这是饿了的意思。
于是她停下来, 轻轻舒了口气。好久没有这样舒服地唱过歌了,自从下山以后, 没有合适的地方,要安静, 还要够大, 因为空旷是最好的音响,效果堪比杜比环绕。
其实钟婆婆也很喜欢听她唱歌,无奈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 每次声音稍微大一点隔壁老太太就会砸墙以示抗议,而钟婆婆又是个暴脾气, 一看对方挑事儿就会冲过去和对方对骂个10来回合。
每每这时, 了了就觉得于心不忍,两位年过古稀的老太太顶着烈日或吹着夜风互相问候彼此过世已久的仙人板板,实在很不雅观。于是后来她索性就不唱了,偶尔洗澡的时候哼哼几句, 还得防着钟婆婆悄咪咪地来偷窥, 哦不, 是偷听。
斜阳暖暖地照着, 山风缓缓地吹着,了了虽然停下了歌唱但饱满的情绪还依然在一望无际的山头放浪地飘着,久久回不来。她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如此好几个回合,才终于平复下略显激动的心情。
然后她准备伸个懒腰。
嗯,懒腰……等等。
下一秒,了了就差点失控地尖叫出声。我要伸懒腰啊!伸懒腰!可是我的手呢!我怎么感觉不到我的手了!我的手!啊!她在短短一秒钟时间里经历了舒坦,疑惑,惊恐,胆寒,然后从心情到表情再到动作……
直到她颤颤巍巍地转过头。
还好还好,手还在,只是被杨希压着了,没有知觉了,估计是麻了。
“杨导?”她用剩下那只手轻轻摇了摇正处于熟睡中的杨希。
“嗯……嗯?”杨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闭着眼睛听着歌很舒服,很舒服,比昨晚还……哦不,比昨晚还是要差一点点的。
“呀,我怎么睡着了。”她急忙坐起来,胡乱拍了拍脸,然后看着了了看向自己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了了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她此刻心情十分复杂。杨希坐起来后,被压麻的手渐渐恢复了知觉,血液又开始流动,一阵阵酥痒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心头,又从心头传回到指尖。
论手被压麻了是一番怎样的体验。
不太好,想哭的感觉>想笑。
“好……好痒……”抓心挠肺的痒,抓耳挠腮的痒,抓头挖耳的痒。不等同于浮于皮毛的痒,而是深入骨髓的痒,然后从骨子里窜出来,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让每一根汗毛都在瑟瑟的山风中瑟瑟发抖。
她想笑,或者叫,但又不想在杨希面前失态出糗,只好将所有异样的感觉生生压回去。她现在只希望这一波强烈的魔法攻击持续时间不要太长,以免自己忍不住又笑又叫,然后哭出来。
“痒?被蚊子咬了吗?”杨希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听到一个痒字,便转过身仔细打量起她的手臂来,“好像没有包块吧?”说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手臂180°翻了个面,“确实没有。”
“……”了了眼中的热泪当时就盈眶了。
杨希却以为她是在激动:“真没想到,你唱歌还挺好听的。”她说着又顺势拍了拍她的手臂,“音准旋律什么的都很到位,气腔也掌握得很好,只是因为没有词,所以不知道你的发音和吐字怎么样。”
了了感觉底线快要守不住了,城门即将破开,失禁之火,一触即发。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先回去吧。”杨希说完,笑眯眯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在了了惊恐+惊悚+惊慌的眼神中,再次抓住她的手,往上一拽!
魔法攻击MAX。
“啊!!!”了了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当即就!
败下阵来。
……
下山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杨希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懊恼,而王了了则为自己的丑态感到羞愧。
“羞”很好理解,毕竟难受的时候谁还会去管什么面部表情,狰狞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至于为什么“愧”……大概是因为她那声尖叫太大太用力,把杨希吓得一个踉跄,刚站起来又一屁股坐回到地上,把脚给崴了吧。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天边只剩下一抹金黄色的余晖,印在两人白嫩嫩粉扑扑的小脸上,煞是好看。
下山比上山慢。
因为杨希脚崴了。虽然不严重,但用力的话还是会痛,所以两人只能慢慢走。而且上山的时候两人是边走边聊的,时间一晃即过,稍纵即逝;而眼下,尴尬又尴尬,仿佛度日如年,一日三秋。
了了决定继续唱歌,来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
就唱首应景的山歌吧。
“山那边的姑娘我想睡你勒~~~”
杨希脚下一滑,差点又崴了。
了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踩滑了?”
“换首别的。”杨希脸红到了脖子根。
“哦。”了了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杨导想听别的,那就唱首别的。
“妹妹来给我热炕头啰~~~姐姐好早早地钻被窝哟~~~”
“闭嘴。”
“哦。”
简单精致的两个字,没有理由,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人之间仿佛产生了一个黑洞,空间相斥,明明站在一起,却像隔着整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