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1 / 2）

杨希感觉自己像是坐了一趟云霄飞车, 身子在半空中翻来又覆去。她觉得有点恶心, 想吐, 但每每难受的时候, 就会有一双冰凉的柔荑轻轻拂过她僵硬的背脊，像是在安抚她, 叫她不要害怕。

那双小手很舒服，柔软似棉，清凉似玉，指尖仿佛夹着一根光洁的丝绸，从她所有感到难受的一地方一一扫过, 带起她止不住的阵阵颤抖。

恶心的感觉渐渐被压下去了，一阵热气缓缓升起。杨希觉得这个温度有点熟悉，这股香味, 指尖的热气, 特别像是……像是……

谁呢？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 白色的窗帘, 和白色的床单被套。她在医务室里, 这很显然，因为床旁有一台呼吸机，还有一个小型的心率测试仪。

一股难闻的消毒液味道让她皱起了眉头。她知道是出车祸了, 那时候, 她隐约记得苏瑶骂了句脏话, 然后车子猛地一下转向，撞到了路边的防护栏上。

安全气囊一下子就弹出来了，敲在她右边脖子上，像是被人突然敲了一记闷棍，重重的一下，然后她就晕过去了。

原来是做梦啊……她心想。

正想着，门外渐渐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杨希屏息两秒，然后闭上眼睛，假装继续睡着。

她这会儿其实很不舒服，脖子仍然很痛，脑子里烧烧的，耳朵也嗡嗡的，好像有蜜蜂在周围飞啊飞。视线有些泛白，思绪有点迷糊，总感觉哪里不对，好像少了点什么，浑身都不自在。

这时，脚步声来到门口，接着是一个很轻微的开门的声音，然后关门，小碎步，落盆。

等等，落盆？

是了，是落盆，洋瓷盆的盆底与地面接触时那种刺耳的摩擦声，杨希很熟悉。她小时候经常听，听了很多年，所以记得非常清楚。

紧接着是一阵水声，很小，很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搅动，然后水声渐渐变大，东西被拎出来了，就变成大珠小珠落玉盘。

有人在拧毛巾。

以上都是杨希猜的，不过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因为被子被掀开了，衣服也被撩到了肚脐处，一张温热湿润的毛巾覆上来，顺着她的小腹慢慢往上……

她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就看到王了了正全神贯注屏气凝神地看着她……的肚脐。

她一把逮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看到杨希终于醒过来，了了高兴极了：“杨导你醒了，那我去叫人……”说着就准备跑，谁知杨希却把她抓得牢牢的，一点要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等等，你先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给你擦身子啊。”了了回答得可正经了。

“擦……擦身子？”杨希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也终于知道老是感觉少了点东西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了。

她被脱光衣服了！在她失去知觉的时候！现在她穿在身上的，是一套灰白色的病号服！纯棉！透气！舒适！美观！但是里面！却是真空的！真！空！的！她的雪纺小胸胸和蕾丝小内内都不见了！不！见！了！

WFT！！！杨希脑袋一下子炸开了，“轰”的一声，像一件精心守护了几十年的艺术品，忽然之间，碎成渣了。

“为，什么？”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因为很脏啊，你身上全是泥灰，医生说需要清洁一下。”了了一边说一边把手抽出来，又把毛巾放进水里淌了淌，“我刚打的热水，温度正好，你先躺着吧，我替你擦完再去叫他们。”说着就又开始拧起毛巾来。

“我衣服……谁换的？”杨希问，声音隐隐有些哆发颤。

“我换的啊，那套脏了，已经洗了，晒在阳台上的。”了了冲阳台努了努嘴。

杨希一点一点转过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两坨正在滴水的……罩子……和一条……算了不说了，她眼睛已经朦胧了。

感觉喉咙里有一团火，烧掉了所剩无几的理智，也烧干了波涛汹涌的眼泪。呜呜呜，委屈，想哭，要抱抱~~~好的只是想想而已。她故作镇定地收回目光，盯着天花板：“苏瑶呢？”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一天？但她知道，但凡苏瑶没事，都不会让王了了来给自己换衣服。

“苏姐还没醒。”了了语气一下子DOWN下来。她心情十分沉重，苏瑶待她一直不错，性格也好，平时说话直来直去的，从不藏着掖着，特别真实的一个姑娘。

“没醒？”杨希哗地一下坐起来，“她在哪里，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