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人间（1 / 2）

这段时间，我一直就在这座山头住着，在红红的陪伴下，我觉得日子比从前更欢快几分，也忘了组长的交代。虽然他不爱说话，但我总能找到话题跟他聊。只是随着时间的增加，我发现他不仅是一只高傲的鸟，还是一只古板、毒舌的鸟，一点也不像热情的黄鹂。

有一天，我问他：“红红，你一直在人间生活吗？”他没回答，反而问我：“仙子一直生活在昆仑境？”

我说：“是啊，那里比这里漂亮多了，那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他点头应了。

一天，我换了一身衣服，手中还拿了几枝杏花，问他：“怎么样？好看吧！”他瞥了瞥，说：“想必是脑子进水。”我不由气结。

我只是喜欢吃东西，爱吃鸡腿，喜欢小酌几杯杏花春，有一次，他看到我又在吃鸡腿，居然说我：“整日沉溺口腹之欲，不思修行。”我说：“看在鸡鸟一家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这天，我正在屋内整理东西，突然金光一闪，红红居然在我面前施施然化形成人。身材修长，宽肩窄腰，面如冠玉，鼻梁高挺，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又细又长，内似有星辰闪动，头发半束，配了一个简洁的发冠，长了一副祸害相。穿的也是十分招摇，月白交领内衫，朱红小袖深衣隐现金色羽纹，白色纱质直襟罩衫。

我觉得他这长相容易招来灾祸，未免殃及我这无辜，于是作揖说：“恭喜道友化人，想必是修为大进，看道友相貌，将来必是三界翘楚。我这里庙小，恐怕失了道友身份。近期我也要离开，去逛逛人间，恐怕不能留宿道友了。”我伸手指门。他拱手说：“多谢仙子这段时间的收留，在下告辞。”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红红走后，突然少了个鸟，让我有点不习惯。不过，我一点也不想他留下，相比多个祸害，我还是觉得低调朴素，好吃好喝重要。我感觉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决定启程去人间。谁知道这个时候，他居然又回来了。他说：“未报答仙子收留之恩，心中难安，愿随仙子同行，护仙子安全。”

我诧异万分，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施恩从不求回报，道友尽可放心。”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他说的不容置疑。一说到这个水字，我就感到有点理亏，看他也不会轻易离开，只好说：“你想留下也行，不过要答应我个条件。你要换件安全的衣服。”

“安全的衣服？什么是安全的衣服？”他挑眉问。看他似乎不服气，我指指我穿的衣服，教训他说：“朴素低调保平安，你化形不久还不懂这个道理。你的那一身太容易招祸，换身灰的或者青的吧。”

他说：“这个简单，就依仙子。”说罢，一挥袖，就换了一件青色的衣衫。“如何？”他说。我看看没那么显眼了，就点点头。

等到离开，我不清楚该向哪个方向走，就说：“红红，你在人间生活，应该知道朝那个方向走吧？”他点点头，袖子一甩，我们就飞了起来。我不由再次感叹，鸟儿就是好。他问我想去哪里。我让他找个人多的地方停下来。

我跟红红在一处僻静之地现出身来。这是一个很繁华的城镇，街道宽阔，两旁店肆林立，人流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闻着那扑鼻而来的香味，我不由直吞口水。

“真是一个好地方！”我赞道。买了点零食，我一边吃一边逛街，我发现这里的小玩意比昆仑境多了很多，做工比昆仑境的还精巧，我很高兴，说：“这里真有趣，真后悔没早点来人间”。

他充满鄙视的说道：“迷恋外物，不务正业。”我则说他：“红红，心外无物固然有利修行，不过太古板就是你的不对了。”

走着走着，我发现，这不仅是一个很繁华的城镇，一个很自由的城镇，也是一个很忙碌的城镇。很多事情，我觉得很奇怪，但本地人似乎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比如，路人大多行色匆匆，我也看到好几个醉卧街头的人，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一个睡在臭水沟旁。一男两女在步撵上当街嬉戏，旁若无人，周边的人也都熟视无睹。甚至，我还看到，有人当街砍人，被看的人鲜血直流，周围的人就像看不到似的。

我实在好奇，就问红红：“他们是不是使了障眼法？”他冷冷地说：“没有。”

我实在再看不下去，就走了过去，喊：“住手。”拿刀那人，抬起头，诧异的问到：“姑娘，认识这人。”我说：“不认识，他被砍成这样，是犯了什么重罪吗？”

他说：“他未经邀请，意图不明闯进我家。”我有些奇怪，就问：“就因为这点小事吗？那也不用当街砍人。”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说：“姑娘，不是我们东华国人士吗？按我国律法，擅闯私宅，主人家是可以直接打死的。”“居然还有这种律法！”我惊讶的说道。

红红面无表情的说：“不要多管闲事。”拉着我就走。我有点生气，嘟囔一声：“见死不救。”挥了挥袖子把那个伤者弄走了。只听后面传来杀猪般的喊声：“有鬼啊！有鬼啊！”边喊边跑，不过街道两边的人，似乎就像没有听到似的，依旧各走各的。

临近中午，看到旁边有家酒肆，就直接拐了进去。小二很热情，我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让小二上壶茶，挑选拿手的菜上几个。菜很快就上来了，我吃的很是开心，红红只是喝茶，东西照例是一口不吃。

吃着吃着，我发现路对面树荫下卧着一条黄毛狗，毛发蓬松，甚是可爱。我恼恨红红的冷血，暗暗对黄狗说声抱歉，就指着它说：“红红，看你亲戚。”他看了看，用眼瞥我。

我笑着说：“禽兽禽兽，你们是一家子，没错吧。”他面带讥讽，说：“你也不看看它头上黄毛像谁？”我不由气结，拿筷子狠狠戳了一下盘子里的鸡。

算账的时间，我还是对看到的事感到不解，就问掌柜：“掌柜，跟你打听点事，按照贵国律法，擅闯私宅，主人是可以打死的吗？”掌柜的说：“确有其事，我国法律着重保护私产。”

我又问：“那打死人就没有人管吗？”掌柜露出笑容：说：“在我国，只要不违反律法，个人很自由，想干什么都行。”

我又问了一个问题：“我感觉你们这的人，走路都很快，这是为什么？”掌柜的说：“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还不是为了多挣钱。”

我感觉，这是一个跟昆仑境很不同的地方，很有意思，就有意多逛逛，多看看。

我买了一量牛车，车内空间很大，车上有蓬，坐卧随意，还可遮阳。牛缓缓地走着，有时还停下吃两口青草，我趟着看天，日子非常惬意。红红又骂我懒散不思进取，不过也拿我没有办法，只得由我。

在一个集市上，我看到一些姑娘穿的十分清凉，除了长袖，还有不少半袖，甚至无袖的。看着那些白生生的胳膊，我觉得这种衣服很漂亮，就问红红怎么看。他板着脸说：“庸俗不堪。”

看到路边一家名叫醉仙居的酒楼，我跟红红说：“这家酒楼名号起这么大，想必一定有好酒好菜，不容错过。”他虽不愿意，也被我拉了进去。

没想到这家店也有杏花春，我就叫了一壶上等的，只是这所谓的上等好酒，看上去也算清澈，只是辛辣无比，没有半点香醇的口感，跟昆仑境的佳酿有天壤之别，我浅尝了一下就没再动。不过招牌菜青玉芙蓉鸡，异常鲜美，我感觉舌头都快掉下来了。我跟红红说：“美味异常，要不要尝尝？”他摇了摇头，我想他们还可能是远亲，就没有再坚持。

我在这家店，一连吃了三天，必点芙蓉鸡，我感觉红红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对劲了，才巴巴地离开，我想到可能再也吃不到这里的美味，觉得人生都失去了些许光彩。好长一段时间，一想起芙蓉鸡，我吃东西都感觉味如爵蜡。

我发现东华国的确是一个很自由的国家，但这种自由称不上好与不好。这个国家很富足，民众有很富有的，也有清贫的。但不管是富足，还是清贫，大多时候过得并不快乐。这里的人们不是缺钱，而是总想挣更多的钱，被无休止的欲望折磨。

如，东华国主为了造陵墓，把青山都砍成荒山还不知足，听说土下还埋着积年的阴沉木，把那山挖的像是狗啃的似的。有一次，在湖边，还有一条小有修为的鲤鱼精向我们求助，让我们帮她换个地方。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告诉我：这里的人们为了捕鱼，网捕药毒，无所不用其极，湖里的鱼都快没了，她实在活不下去。

虽然觉得这里不错，但我还有些庆幸自己没长在这里，不然早被砍了。我问红红的意见，他说：“欲无止境，放纵而不知节制，死期不远。”

在东华国逛了一年多，我们来到了另一个国家南吴。这个国家虽然看上去也很漂亮，但我却不喜欢，红红却提出想转转，也就随他。

小桥流水，水声涓涓，粉墙黛瓦，瓦覆青苔，青石长街迢迢，空气湿润而美好，有些院墙上还爬满绿油油的藤蔓。与东华国完全不同，南吴国追求古朴寡欲，制定了繁琐的制度，对国民限制非常厉害，希望人们除了最基本的需求外，能够无欲无求。比如南吴国规定人们不得四处流动。对人们衣服穿着有着严格的规定，颜色搭配、用料、图案等，如违反，就要受罚。甚至如何走路，也有规定。

这个国家的街上人比东华国少多了，卖的东西东西大多也十分古朴粗糙，嘴巴上还喜欢念着“少奢寡欲，民风淳淳”“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争”之类的话。我抱怨个不停，红红却十分欣赏这里，也很赞赏这里的少奢寡欲，民风淳朴。

有一次，我看到一个人拿着一个做工精细的娃娃从一家店里走出来，不由精神一振。我进店却没有找到，就对店家说：“掌柜，把刚才那个人买的那个娃娃拿出来看看。”掌柜的百般狡辩，说没有。我软磨硬泡，他不得不领我去一个隐藏的房间看。

我发现，里面的很多东西都跟东华国那边一模一样，就是价格贵了很多。我就说：“掌柜，你这里的东西，比东华国可贵多了。”掌柜的眼睛一亮，说：“姑娘从东华国来？”我说是。他说：“难怪姑娘看不上外边的东西，我们这儿制作的东西可以东华国差远了。不知姑娘可有什么从东华国带来的宝贝给在下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