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1 / 2)
日升月落,总是周而复始,人脸的阴晴变化也是司空见惯。
在贾赦走之后,太上皇的脸色就瞬间阴沉了下来,站在旁边的高福看的是心惊肉跳的!
片刻之后,刘玄终于幽幽的开口了,“你说他会不会觉得现在的皇帝也只不过是鸠占鹊巢呢?毕竟在他心里,能当皇帝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一个啊!”
高福当然听得懂太上皇口中的那个他指的到底是谁,但他却宁愿自己愚笨愚笨,再愚笨一点,这样他就不会进退两难了。然而到底是已经相处了那么久的人了,就算他再想在太上皇面前装蠢,也是不能装的太过分的。于是当太上皇再次一个眼神示意过来的时候,高福不得不开口答道:
“太上皇,您上次也说了,就算过了这么多年,贾恩侯依然不失赤子之心。这赤子之心虽然珍贵,但有的时候直言直语的就不那么中听了,但是他的心眼到底是好的,这点太上皇您也知道的吧?”
刘玄却对此嗤之以鼻,道:“他倒是有着赤子之心,但这心却不是对着朕的罢了!”
高福低垂着头,不答话。
刘玄却接着说了下去,“你倒是能说会道的,但是说的话也实在是太过墨守成规了!”说完便不由自主的轻笑一声。
高福听了,立马从善如流的说:“这也是太上皇帝慧眼识人啊!”
刘玄笑骂道:“好好好!好你个兔崽子!倒编排起朕来了!”
高福连道不敢,但刘玄哪里会听他的话?主仆两个相视,立马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刘玄的脸色转瞬间又变得阴沉如水。
高福的笑声也顿时戛然而止!
待他回过神来,只听到太上皇语气飘忽的说:“面对那些牛头马面的东西,朕从来就不会觉得害怕,最怕的是亲近之人却从背后捅你一刀!所以高福啊……”
“哎!”
高福立马哎了一声,说到:“太上皇,您有何吩咐?”
刘玄看了他一眼之后,又把目光移开,继续用轻幽幽的语气说道:“派人去监视着他吧,一旦有什么出格的动静就立马告诉朕。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这人啊,一定要把这变数握在手中才行!”
高福听了,应声是,然后就立马出去按照太上皇的意思吩咐下去,然后才进来。
此时,太上皇已经微阖着双眼,像是在闭目休息,高福也不敢上去打扰,就无声无息的立在一边,随时等着太上皇睁开眼睛,随时说。
他却不知,太上皇此刻正陷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噩梦!
也许是贾赦的催眠起了作用,他在梦中见到了流着血泪的太子……
旁边还有挥舞着大刀的他的其他的儿子……
他在梦里面心跳的狂乱!
——咚咚咚的跳到他的嗓子里也发烫!
——但他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都是站在他旁边守着他的高福所不知道的。
……
到了黑夜了,宫里面冷清清的,好歹天上还有半轮明月。
看着那湖面上的波光掠影,刘禛抓紧了手心,却觉得那其实是一滩沸水。
无聊的思绪不绝如缕,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制止。
他曾经的界限也已经泾渭分明,但他还是觉得无动于衷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衣冠禽兽。
明明身边应该是人山人海,明明他应该好好的享受那来之不易的,无与伦比的尊贵,然而,当贾赦,当曾经的故人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所有的骄傲都不得不铩羽而归。
曾几何时,他们三个还在一起,一切都没有变,那该有多好呀!
刘禛的手心越捏越紧,而李德全却见微知著,知道皇上目前的心情肯定不会平静。所以他就静悄悄的站在皇上的身后,不多言,也不故意去找寻自己的存在感,就连护卫们也都站在远远的地方。
刘禛的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他觉得自己的心烫的厉害。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贾恩侯的面孔,明明曾经是那样的看不上的,如今竟然会越看越可爱,他成也快要疯魔了吧?
再想想今天自己干出来的蠢事,刘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口泛白的气,又悄悄地消散于周围的空气中,再也寻不着它的痕迹。
明明一个时辰之前,李德全还是打定了主意绝不开口,绝不把皇上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以免遭了池鱼之殃的,但是现在他却实在是不得不让自己开口了:
“皇上,该用晚膳了!”
刘禛没有动,就好像没有听到那样。
李德全不由得讪讪的闭上了口,明白皇帝的意思,他提醒了一下就好了,只有等皇帝想一想之后再说。
好在,并不需要李德全公公纠结太久,就有人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原来是当今皇帝的第一个儿子,大皇子刘晖来了!
刘晖今年22岁,比二皇子大两岁,三皇子刘晴才16岁。
刘晖的长相跟刘禛的很像,这也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地方。他的面庞如果再软一点,就变成了阴柔,气质就会减弱几分,然而他脸庞的硬度却是刚刚好,既不软也不硬,适中的整体看起来就是俊秀,跟阴柔和阳刚都搭不上边。不过人家在外面也要说一句,这是一位极好的男子!五官长得都非常的漂亮、有内涵。
刘禛看到这位颇肖自己的儿子过来了,心情也不由得好上了几分。
“晖儿,你来干什么?”
李德全却趁这个时候适时的插了一句嘴:“大皇子,皇上到现在都还没有用晚膳呢!”
刘晖听了之后,扑哧笑了一下,道:“父皇,你就是心情再不好,也不可以不吃饭啊!俗话说,米粮是人之根本,正好,儿子也没有吃,不如就让儿子陪父皇一起用膳吧!”
刘禛也不是特意要饿着自己,他只是之前没有吃饭的心情罢了,现在大儿子来了,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自然就不介意这个时候一起吃饭了。
“李德全,摆膳吧!”
在宫里给皇帝办事的人的效率都不错,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虽然有权有势的人家大多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但是皇上和大皇子吃饭时,偶尔也会聊几句的。
大皇子刘晖也是个活宝,只听他第一句就道:“父皇,您猜猜,现在有几只猴子在爬竹竿?”
刘禛刚听到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不由的笑到:“怎么了?他们上蹿下跳的烦到你了吗?”
刘晖答道:“烦倒是没有烦到我,只不过是看花了眼罢了!”
刘禛笑道:“你倒是机灵!明明是王公大臣们的会议,却偏偏让你看起来杂耍,还看花了眼,要是被他们知道,可少不得就有御史要来弹劾你!”
听了这话,刘晖立马装作自己好怕怕的样子说:“父皇,那么多个猪戒戴花,就是要别人来看一看他们到底美不美的!况且,这可不是儿子一个人的意见。”
“哦?还有哪些人是跟你一样的想法?”
说到这个问题,刘晖就不由的尴尬了,这要是说出来,他不是成了出卖朋友的小人了吗?虽然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如果没有经过兄弟们的同意,他就把人供出来了的话,听起来也太不讲义气了,所以他不由得有些犹豫,然而他犹豫了也没多久,本来就是嘛,天大地大,皇上最大,就当他快要把那几个人的名字说出口时,刘禛笑了:
“朕就知道你这个人腼腆,所以不用你说了,朕早已经想到了!”
刘晖听了之后,心里一喜,也不用宫女布菜,自己就给自己加了一块卤的酥软香嫩的猪蹄,狠狠一口咬下去,不由得感到唇齿生香!
“嗯~父皇,您这里的厨子最好了!”
刘禛立马打趣了一句:“那要不要让你带回去几个呀?”
如果是一般人,这个时候肯定要谦虚几句,但是刘晖肯定不是一般人啊,他立马就打蛇上棍腆着脸皮笑道:“那就多谢父皇了!”
说完还嘿嘿两声,好似捡到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刘禛看到他这般如同小孩子的作态,哪里不知道他是想要逗乐让自己高兴起来呢?再说他之前刚见到儿子的时候,心情本就松快了三分,这个时候就算没有十分,也有七分了。
父子俩的这一顿饭不由得吃得其乐融融,吃完之后两个人都还意犹未尽。于是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的去殿外散步了。
李德全和其他的宫女侍卫们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既保证可以快速的保护到人,又可以保证自己绝不会听到主子们的对话,可以说是每个人都非常的机智了!
话说,大皇子大晚上的跑来找皇帝,肯定不是来聊闲天的,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所以他们走着走着就不约而同的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面:
“父皇,难道就真的没有可以根治水患的法子了吗?”
刘禛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晖儿,你知道最近几次水患,我们是怎么治理的吗?”
刘晖想了想之后,缓缓道:“还能怎么治理?最近几年下来做的都不过是无用功罢了!大堤被洪水冲倒了,等洪水过去之后,就再一次砌回去,倒了就要砌!连使用的材料和大堤坝规划的模样都一模一样,一成不变的,要不然今年的水患又如何会还会那么严重呢?”
刘禛轻笑道:“难为你敢说。”
刘晖神色不变,目光坚毅道:“他们都敢做,儿子,又有什么不敢说的呢?早说晚说事情都是要被暴露出来的,那就不如让儿子来做这一个坏人好了!”
刘禛听了后哈哈大笑,“你个小鬼,人不大,心倒是挺大的。不过这样的心再大点也无妨!那么晖儿,你知道为什么朝廷官员这么多年来治理水患的方法都不变吗?就算知道,再这样治下去,也没有什么效果,他们又为什么不另寻出路呢?”